游了一个湖

阜阳日报 2018-12-23 18:06 大字

雪涅 游了一个湖。这湖叫青年湖,在北京东城区。从我家坐公交几站地,由地坛西门下,回走少许,踅进一胡同,两侧楼宇壁立,仰观顿感逼仄,这儿即是青年湖社区了。顺胡同走不多远,忽觉眼前一片敞亮,视野陡开,便到了青年湖公园了。一进公园大门,猛见一大湖,莽莽荡荡,一望可及。湖并不大,城中湖,熙熙攘攘的居民区,忽然卧一个明亮的大湖,实在太奢侈了。北方话说,一汪大水泡子。不是一眼望不到边,从东到西,或由南向北,一眼便看到了头,周遭四围全然被楼宇们包裹着,严严实实,几乎密不透风,只一个湖明晃晃地裸在那儿,清绝极了,也可怜极了。

冬日里,湖几乎被封冻了,只湖心处汪了一湾活水,泠泠粼粼,阳光下居然隐约冒着热气。蓦然,脑中冒出瑞典诺奖诗人特朗斯特罗姆的诗句:“太阳离冰很远,在冷暖交界处飞舞/风像推着一辆童车慢慢在走。”“阳光在‘冬天’的名字上坐着,直到冬天离去。”北京的冬天与北欧瑞典的冬天十分酷肖,阳光白晃晃的,打在湖面的冰上,越发的苍白、清癯、冰冷。湖冰与阳光的交接点,不能直视,强光打眼,只许眯着眼看。可在白晃晃的阳光冷冷的直视下,湖心一圈一圈地向外展开。鱼儿感到阳光的召唤,在湖心的活水中喁喁漫游、嬉戏。被冰封了一个冬天,憋闷死了,这会儿它们总可以透口气了。沿湖的垂柳并不懈怠,仍倔强地绿黄,枝条虽多干枯,采一枝下来,用手指一掐,居然从枯黄中掐出一丝儿嫩嫩的绿来。生命有多倔强啊,它们看不起冬天的严酷,虚与委蛇,表面上给一点枯黄,骗骗冬天而已。“被生活刮干的骨头/在作冰冷的交际。”(特朗斯特罗姆《冬天的程式》)

我沿湖由东往西走,湖呈鹅蛋状,这个方向观湖,景观线最为绵长。设若从空中窥望,这湖分明天鹅下了一枚蛋。凿破了冰,犹如凿破了蛋壳,或许会飞出很多白花花的天鹅来,这有多童话呀!沿湖的景观线路栽有各种观赏树,仍以柳树为多,垂柳是湖的须发,湖水的旖旎柔情全然依托柳条传情达意。沿途的雕塑多词不达意了,虽多表达青年主题,可越写实,越不靠谱,也越鄙俗。雕塑应是虚无的,越具有想象力,联想就烂漫,越与人群有交融;一遇写实,貌似接地气,反倒俗不可耐了。山水之胜,多妙于天成,每坏于人造。雕塑不可说破;说破即俗。

绕过青年雕塑,譬如奔马、飞鸟等,忽遇一片竹林。竹林已然瑟瑟缩缩了,可它们干枯着,依然不肯萎黄,仍隐隐地绿,拼着命地挣扎,与冬天抗衡。“一个隐秘音叉/在浩大的寒冷里/播放自己的音乐。”(特朗斯特罗姆《冬天的程式》))穿过了竹林的甬道,陡见一用铁网圈成的网球场,虽在冬日仍见许多穿红着绿的青年在打网球,尤其一女孩,穿着网球裙,裸着两腿,忽前忽后,左突右冲,她头后的马尾鬏上下跃动,让人感到“春天时会喷溅泡沫”。(特朗斯特罗姆《冬天的程式》))再看一侧湖阴处,仍封冻如初,几个穿红色运动衣的少年在溜冰,穿梭如飞,犹如一柄柄穿行的火把。斯时,望着火一样飞翔的青年,我又记起俄罗斯诗人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叮咛:“我对每一个人暗暗地羡慕/我还暗暗地去爱每一个人。”曼德尔施塔姆在歌咏着青春的不羁与浪漫。

我很较真,仍忍不住上网查了青年湖的由来。这里原是一个大水坑,1958年开挖成湖,1960年堆山修路,建亭造桥,才逐渐形成一处占地16.98万平方米,水面积6.38万平方米,拥有树木1.6万株的现代公园。湖是一个年轻的湖,面貌年轻,历史也年轻,叫青年湖再妥帖不过了。山水有真赏,不领会终为漫游。岂止漫游,我不过一个过客,对一个叫青年的湖,匆匆一游而已。

写下此文,只记下一个曾经的青年对青年湖的一点小小的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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