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中的人猫关系史
《冬日婴戏图》（宋·苏汉臣）《猫与鸟》（保罗·克利）
□本报记者 徐敏
几千年前，利比亚人在岩石上雕刻了有史记载的最早的一次猫打架；几百年前，猫遭到残忍迫害，被视为女巫的同伙；几十年前，眷恋猫咪的毕加索却将猫画成凶残的掠食者。几千年里，人与猫时而敌对，时而亲密，而历代的艺术家已将这一部蜿蜒曲折的“人猫关系史”记录于画中。英国超现实主义画家德斯蒙德·莫里斯以画为载体，深入分析猫咪如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遂成《画中有猫》一书。
古典大师笔下的猫：被冷淡和迫害
西方许多古典绘画大师（泛指从文艺复兴到十九世纪的画家）的许多作品中都出现了猫。但是猫很少是画中的主角，它们通常被藏在画面角落，充当着无足轻重的角色。
和达·芬奇同时代的荷兰画家耶罗尼米斯·博斯留下来的画作中，有几幅有对猫的描摹。《人间乐园》这幅画作中，有只猫正被一个裸体的男人骑着。这是一只长着黑色斑点的灰猫，有一匹马那么大，尖爪子黑尾巴，还有一根细长的尖刺从前额冒出来。博斯还画过一只爪子从红色帷幔底下伸出来，去抓一条很大的死鱼的猫。它长而尖的耳朵呈弧形，看上去像是两只角。这被人们解读为一只“魔鬼猫”。博斯笔下的猫不被人所爱，但也没有招来憎恨。它们只是一个诡异的、布满画面的动物群体的一部分。
这一时期也出现了宠物猫，不过都是名贵品种，然而主人们似乎并不太宠爱它们。意大利画家阿布罗修斯·本森在十六世纪上半叶画过一幅《女人与小猫》的油画，一名神色深沉的女士怀抱着宠物猫，她严肃地望着远处，右膝上有一只小猫。这只小猫是从叙利亚引进的高贵虎斑猫。在本森标志性的肖像画中，女士们手里都拿着某样东西——通常是一本书。但在这一特例中，是一只猫。
十六世纪末，意大利巴洛克画家安尼巴莱·卡拉契创作了一幅不那么正式的作品《两个孩子逗弄一只猫》。画中，两个孩子把一只活的鳌虾放到猫的眼前，他们知道，如果猫攻击这只甲壳纲动物，就会被后者锋利的钳子夹住。这只猫看起来十分不情愿，男孩便把另一只鳌虾放到它的右耳朵上。现在，我们会觉得这两个孩子讥讽的笑容令人十分不舒服，但是这幅画创作时，猫是常见的宗教迫害的对象。
十七世纪初期，猫继续在许多肖像画中作为附属物出现，但自身还未成为大尺寸肖像画的主角。此时，佛兰德画家雅各布·乔登斯创作了一幅明信片大小的猫的肖像画。尽管毫不起眼，却代表着猫在人类生活中的一个重要转变：人们开始接纳猫为友善的宠物的阶段。
先锋派画作中的猫：夸张变形失真
二十世纪的先锋派艺术家抛弃了现实主义，开始探寻视觉意象的本质，而不是它的自然形态。在私人生活中，他们常常是爱猫人士。在先锋派画家的画布上，猫在不少例子中都是变形的——被简化、被夸张，或者成了象征性的意象。有时，可能只有一对尖耳朵或一簇胡须来表明它的存在。在另外一些例子中，猫则被呈现为一种更为繁复但失真的形式。
瑞士画家保罗·克利全身心爱着他的宠物猫。但他的绘画风格不适合来描绘它们，其中最著名的画作是完成于1928年的《猫与鸟》。画中猫的表情全神贯注，正在捕猎。它正盯着的那只鸟儿被印在它的前额上，仿佛告诉我们，这只猫的脑子里有一只小鸟。《神圣之猫的山峰》是一幅更加异想天开的作品，克利把猫抬升到了神祗般的地位。一只巨猫傲然盘踞在属于它的一座圣山上，凌驾于山下渺小的人类之上。这反映了在许多宠物猫与人类相处中，较为疏离冷淡时的状态。
毕加索一生享受过好几只宠物猫的陪伴，但是他的画作中，猫常常处于暴力状态。在他几乎所有以猫为主要形象的画作中，这种动物都会被画成凶残的掠食者，正在折磨某个猎物。《嚎叫的猫》这幅画作中，受害者是一只小鸟，它被一只猫死死咬住，可怜地扑腾着翅膀，可以看出猫的下颌已经咬断了它的一只翅膀。每次画到家猫这个主题，毕加索似乎都觉得必须表现某个暴力场景。只在极少数的几幅画中，猫处于非暴力状态，通常是一只在与主人玩耍的幼猫。
莱昂诺尔·菲尼是一名阿根廷女画家。她一生养过五十多只猫，近乎病态地爱着它们。在菲尼的作品中，许多女性都变成了半是女人半是猫的神秘形象。在菲尼笔下，很多猫都被放大了，有时甚至比它们的人类同伴还大。采用这种古埃及艺术中风行的手法，菲尼刻意提高了猫的地位，将它们放大成强有力的形象。最著名的表现猫的画作《星期日下午》，六只和人类差不多大的猫和五个小女孩挤在逼仄的三层橱柜上。这是艺术家生前最喜欢的一幅画。
中国画中的猫：人猫关系愉悦
在十二世纪欧洲动物寓言集中的猫还被粗略地画成千篇一律的漫画形象时，中国艺术家笔下的猫已经得到了微妙细致、技法纯熟的处理。在十世纪至十三世纪的宋代，中国画的技巧已经发展了千年之久，达到一个画面细节复杂且精致的阶段。
宋代卷轴画《冬日婴戏图》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两个孩子在一个花园中玩耍，望着一只短尾巴的黑白小花猫。这条尾巴很重要，因为它还没有完全演变成短尾猫那样的尾巴。宋代，从中国出口到日本的那些猫就长着这样一条扭曲的短尾巴，而日本短尾猫这一品种就从这些猫繁育而来。其他描绘猫的绘画也展示了这种剪短的尾巴。显然，在早期中国猫的繁育中，这是一种流行的做法，并最终促使短尾猫这一品种的出现。《冬日婴戏图》同时揭示了猫不但可以到处跑，用来控制鼠害，还能被养在家里，选择性地繁育出某些特定的体征。在这段时间的中国绘画中出现时，这些猫全部表现为置身于优裕舒适的环境中，正在花园中玩耍，或是被主人爱抚。
十世纪的南唐画家周文矩的《仕女图》，描绘一只备受娇宠的猫与它的女主人一起放松休息。在这个美好宁静的场景中，仕女在花园看书，猫则安静地躺在她的脚下。这只长毛白猫的头顶上有一块醒目的黑色毛发，黑尾巴毛蓬蓬的。在这幅画中，猫尾巴没有被剪短，因此，将猫尾巴剪短的流行做法显然并没有被用在所有猫身上。这只猫看上去被喂养得异常好，乃至超重。它显然得到了充满爱意的照料，甚至被照料得过分了。
在中国画中，这种愉快的人猫关系持续了好几百年。在十八世纪早期，清朝宫廷画家张震创作的《仕女图》描绘了一个迷人的场景，展现一只姜黄色的小猫正被它的女主人轻轻爱抚，一只大一些的白猫则从花园里嫉妒地望着这一幕。姜黄色小猫拧过头望着那只白猫，脸上的神情暗示它在担心自己不得不付出代价，因为它独占了充满爱心的女主人的全部关爱。
新闻推荐
土耳其检察部门14日下令抓捕267名军方人员和军工企业人员，指认他们关联“恐怖组织”“居伦运动”。土耳其阿纳多卢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