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杯咖啡能预言未来的命运呢
□徐淼
印象里,一直到高中毕业,我都没喝过咖啡,总觉得那是外国电影里才有的“资本主义饮料”。来欧洲后,咖啡成了一大社交方式。和导师喝咖啡聊学术,和语言伙伴喝咖啡练发音,和工作团队喝咖啡增进团结,和密友喝咖啡说说心情,和熟人扎堆喝咖啡聊聊八卦,遇上面善的陌生人也可以喝咖啡交流一下。喝着咖啡交友,喝着咖啡分手,喝着咖啡备考,喝着咖啡闲读。总之,咖啡是这十几年随叫随到的忠实伴侣。那一杯杯香浓,也成了情感交流的催化剂。
在欧洲不同的店铺,如果只说“咖啡”这个词,很多时候侍者端上来的会和你的想象不同。比如在德国,“咖啡”两个字常常指过滤咖啡,味道较淡。而在意大利,如果点“咖啡”,那么端上来的定是一小杯意大利浓缩咖啡,味道很重,香气可以停留在舌尖几个小时,挥之不去。不经常喝浓缩咖啡的人,需谨慎行事。有一次我在罗马旅行结束前,约了一位女友吃早餐。那意大利女孩像喝水一样,浓缩咖啡一杯接着一杯地下肚。我在不经意间也随她一连四杯,加糖灌了下去。当时感觉神清气爽,可过后到了机场,突然心跳加快到了极点,这才知道意大利浓缩咖啡的厉害。我抓住旁边的一位意大利大姐,把我父母的地址、电话给了她,说如果我因心脏问题挂了,请将联系方式交给警方。好在后来有惊无险,喝了几瓶水,上了几次厕所,心悸渐渐平和下来。从那以后,我便对意大利浓缩咖啡敬而远之了。
关于咖啡本身,有说不完的话。咖啡馆里的人们,也有着讲不完的故事。我在海德堡的公寓旁有家学院咖啡馆。我常常在回家的路上进去喝一杯,久而久之,就和那里的老板E成了朋友。E是个典型的意大利老爷爷,个子很矮,有点驼背,脑袋前面几乎没有头发,只有些灰褐色的绒毛,不知是新长出的,还是即将褪去的。这位貌不惊人的老人当年是威尼斯美术学院的高才生。20年前,他满怀憧憬地来到德国,想要实现自己的摄影艺术梦想。没多久,艺术激情就被摄影市场的功利性打散了。他发现,只有把产品拍得漂亮的工业性摄影才能换来可观的薪水。很快,他就“堕落”到了餐饮业。但如今,他已是数家意大利咖啡厅的老板。他煮的咖啡,闻起来带着怀才不遇的味道,看起来也很像他那些黑白摄影作品,尝起来更是透着怀旧的苦涩和自嘲的乐观。久而久之,他的特色咖啡店成了文艺青年的俱乐部。
咖啡不仅可以在咖啡馆里喝,各处都有它的影子。上学时,我常常在课间光顾海德堡弗里德里希广场上的集市咖啡车。每到周四,广场上卖肉卖菜的摊位间,就停放着一辆黄色的移动房车。里面美丽的“咖啡西施”支起一个小棚子,将咖啡的香气献给路人,过往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凑过来。由于咖啡车的吧台很小,所以大家要挤在一起,即使再冷漠的德国人,也会彼此聊上两句。尤其在冬季,小小的咖啡车便成了路人温暖的港湾。
咖啡这种让人沸腾的热带饮料与水互补。所以我最喜欢在靠近水的地方享用这种香浓。登高,眺望远处的水面,手拿一杯咖啡,内心会油然生出几分历史感。在伊斯坦布尔的秋日,夕阳西下,我躲到托卡比皇宫外的一家室外咖啡馆。游客渐渐散去,只有一些摄影师蹲在凭栏处,等待金色海湾的最佳镜头。我独自坐在木椅上,抱着土耳其咖啡壶取暖。当地人说,人们可以用咖啡的杯底残渣占卜未来。我凝视着远处的水面,眺望着海峡那一边我的故乡。心里感慨,有哪杯咖啡能够预言未来的命运呢?
咖啡像是生活里忠实的道具。没有它,戏也可以照样演下去,可是主人公会觉得两手空空,很不自在,就好像孔乙己离开了酒,哈姆雷特离开了剑,无论戏有多精彩,都少了一层意思。
新闻推荐
洪沙瓦族，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缅甸联邦共和国位于东南亚西北部，东与中国、老挝和泰国相邻，西与印度和孟加拉国相接，西南濒临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