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消磨,悠然南山 □ 陈艳敏
一个作家不在于他写多么宏大的题材,而在于他能从平凡的事物中见到不平凡的美,写出自己的风格与韵味来。周华诚就是这样的作家。在书里,他能将一蔬一饭写得有滋有味又有情,引发意味深长的联想与感悟,使读者陶醉在那一片人生的美感里,实非一日之功。
他的《一饭一世界》颇有汪曾祺的味道,闲适散淡,娓娓道来,将生活与文字融为一体——在生活中写作,在写作中生活;在享受中写作,在写作中享受——生活与写作,成为周华诚书写的主题。他笔下的蔬果脱离了蔬果的具体形貌,见出了各自的内在精神;他笔下的饭菜美食脱离了斤两火候,透出了岁月的悠长隽永。
谈及具体的烹饪方法,华诚却又是地道的行家里手,不仅真的能做出自己的风味特色,还常能从中悟出真知灼见。厨艺的增进,岁月的打磨,久而久之使他明白烹饪的至高境界,是保留菜肴的原味——“正味乃至味”,“这个正味,是符合自然之道的味,它的甘甜,是菜蔬本身的甘甜;它的清爽,也是得自日月山川的清爽。”于是,很多的时候他只在菜里加水、加盐,返璞归真,品出菜肴也品出生活的真味。
而至味之中令人感动的,还有他于朴素的生活小景中融入的那一片温暖真情。无论是对家人对朋友对生活,这真情在他的文字里随处可见。华诚笔下的生活是舒缓、多情而柔软的。他的菜蔬,连接着故乡、记忆、童年和乡野,时时将他带向美好的联想与回忆:“一定要回家去采马齿苋!采很多很多,带回来,放汤、炒鸡蛋、凉拌……吃不完再晒一些马齿苋干。什么时候想念田野了,就拿几根出来吃。”在《马齿苋》一文中,他如是说。而在另一篇《杨梅》的文末,他写道:“我每归家,父子两人对饮杨梅谷烧,面孔酡红而不觉,其情也融融。”在他的文字里,总能见到如此的画面,温馨,温暖。
华诚的文字是自心中流淌而出的,不虚饰,不造作,不刻意经营,如草木自生自长,却郁郁葱葱,茂盛活脱。谈及土豆,他说:“是的,不管科技进步成什么样子,人与植物的关系依然不过如此简单——彼此信任,相互陪伴……虽然意大利人把它叫作地豆,法国人把它叫作地苹果,德国人把它叫作地梨,美国人把它叫作爱尔兰豆薯,中国云贵一带的人把它叫作洋山芋,山西人把它叫作山药或山药蛋——但那不重要。真的,管它呢。”说起茶道,他说,“在我们乡下,并没有‘茶道’这样的说法。茶有什么道,无非是倒茶而已。”有时候,人家向他约稿,他就那么一句一个“公度兄”地拉拉杂杂跟人说了起来,话说完了,文章也写就了。有话则多,无话则少,实在没有,就暂时搁置,完全没有刻意为文——是的,写文章终究不是人生的第一要务。华诚文章洒脱,亦全然来自他做人的洒脱。
而人与文,的确不是可以断然分开的。不仅人与文,在周华诚眼里,做菜与作文都是可以触类旁通的——“说起来,做菜,无非也是一种审美,跟艺术的标准,或随笔的标准,几无二致。”“滋味的解读,尽在可说与不可说之间。”那些在他眼里均具生命与性格的蔬果,又常常使他联想到诗词歌赋与书法绘画,一幅《苦笋帖》,或一句太白诗,时不时将读者引入一片氤氲的画意与诗情,和他一起陶醉在人生无尽的韵味与美感里。
静心消磨,悠然南山。谁说这不是一种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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