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故事:我身边的单亲妈妈……

桂林晚报 2018-10-28 12:08 大字

活出新版本的自己菟菟

一大早,女友Jane发了一条朋友圈:“Enjoymylife。”

配文的po图中,Jane上身着一件浅米色圆领薄毛衫内搭白衬衫,下身是跟毛衣同色系的铅笔裤,脚上蹬着一双女人味十足的纤巧细跟皮鞋……这一身Look,透露着优雅干练,让我心生喜欢。

看着照片中,这个如假包换的职场女白领,正斜倚在格子间的办公台旁微笑着,但发圈的地理位置却显示在某高速公路上。就发消息问她:“又出去浪了吗?”Jane秒回:“工作,明天出去浪。”“真是拼命三娘,周末都不肯休息。”忍不住打趣她。

遥想当年,Jane为了追随校园爱情,大学一毕业就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异乡。然后,嫁给爱情,为爱生子,倒也风调雨顺。但曾经奋勇相爱的两个人,终是没敌过婚姻的七年之痒……虽然,Jane为了自己心中那还未曾逝去的爱,也为了孩子,竭力挽救过婚姻,但奈何那个男人去意已坚,遂挥泪斩情丝,放过彼此。

追爱而来的Jane,婚后应男人所求,已经做了多年全职太太。所以,一旦失婚,生活一下子就布满了泥泞———孩子的养育不可儿戏,自己的温饱需要工作来支撑,远在家乡的父母也在逐渐老迈……每天只要一睁开眼,这些缠缠绕绕的问题,就不请自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所以,Jane在那段日子里,就难免焦虑、彷徨无助,就会心生怨气,觉得自己是被生活辜负了的人。

但是,Jane还是懂得,自己不能辜负自己才是王道。所以,阔别职场多年的她,决定重出江湖。当然,重出江湖的路也是步步荆棘,好在兜兜转转间,试了无数个岗位,最后总算碰到一个还算对口的工作职位。所以,就拿出万分的努力来对待……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如今工作渐入佳境,收入也算可观,养活自己和孩子都已不在话下,生活逐渐稳定。

虽然当初凭着一身傲气,Jane打算跟那个他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但一看到无辜的孩子,就不停地对自己说:“分手亦是朋友。”所以,工作日孩子自己带,周末假期会把孩子送去爸爸那边,也算给自己放个假。然后,Jane就会犒劳自己,跟朋友聚餐、旅游。

国庆节,Jane还独自一人去了神奇的土耳其。虽然以前也出过国,但那时候都是有可以指望的人,也乐当甩手掌柜。如今,攻略自己做,往返机票、住宿酒店也是自己网上预订好,亲力亲为的瞬间觉得自己又get了不少新技能。身在异国,虽然言语不通,也不知道下一站目的地在哪里,但Jane还是有勇气跳上车船就走,反而有了异于寻常的惊艳美景欣赏。

我跟她闲聊,她说她特别享受一个人的独旅,还开玩笑说:“期待艳遇呢。”瞬间觉得,她依然还是那个相信爱情的小女子……看看,人生苦短,Jane的生活,依然有诗和远方。而且,一路见证,发现她没有被戾气、抱怨俘虏,只知道为了自己,为了孩子,要热气腾腾地生活着。

从某种意义来说,中年,也许算是人生一段最不好的阶段———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但是,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享受生活,也就完全可以活出新版本的自己。

妈在家就在杨莹

十年前,男人走了,兰嫂感觉天要塌了。那时大女儿刚读初中,小儿子还在上小学。姐弟俩还不清楚失去了爸爸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依偎在她身边,像风雨飘摇中的小鸟儿。她强忍着悲痛安慰孩子,爸爸不在了,有妈妈,妈在家就在。

也有人劝她再嫁,她不想自己孤儿寡母的成为人家的负担,让孩子们寄人篱下。想想两年前,她随着男人到城里,男人给人开车送货,她在家看孩子洗衣做饭。住的是租来的简陋房子,吃的是粗茶淡饭,小日子有苦有甜,倒也幸福。而今后,将由她独自支撑这个家,她知道会很艰难,但她相信,只要她手脚不闲地勤扒苦做,就能把孩子养大成人。

男人只给她留下了些许积蓄,她最大的财富就是这一对年幼的儿女了。要在城里生活,她必须出去工作,做什么却是个问题。她没有多少文化,也不年轻了,既要挣钱,又要照顾孩子,谈何容易?

思来想去,她只能在小吃店打零工。工资是不多,好在只有半天时间,她还能赶得上给孩子做午饭和晚饭。每天一大早,她悄悄起床,把闹铃定好,留好早餐钱,轻轻打开门,怕惊扰了孩子和邻居们。门外还昏黑着,寂静的巷子里只有她的自行车经过时发出的沙沙声,愈发显得冷清。开始,她还有点害怕,走多了,就习惯了。从此,这世上就少了个怕黑的女人。

工作前,她曾认真地和孩子们谈心。她说,妈妈决不会放弃你们,但你们也要学会替妈妈分担,咱们三个一起努力把日子过好,过得像爸爸在时一样好,甚至更好。两个孩子很懂事,尤其是姐姐。妈妈去上班,姐姐就顶起家长的责任来,小姑娘已经学会做简单的饭菜了,是妈妈的得力助手。她是初中生,上学走得早,当第一个闹铃响的时候,她学着妈妈的样子,悄悄起床,轻手轻脚地做鸡蛋炒饭。吃好洗好,这才叫醒沉睡的弟弟,帮他穿衣服,叮嘱几句,就匆忙出门,一路小跑到学校,常常是踏着上课铃声进教室。弟弟呢,吃了饭,离上学的时间还早,就自己玩一会,等专门给他定的闹铃响了,就背上书包,认真锁好房门去上学。他常常是第一波到学校的孩子,有时,去得早了,教室门还没有开呢。

上午十点多,小吃店的事就忙完了,兰嫂回家时顺带去市场采买。她麻利地洗洗涮涮,等孩子放学回来,饭菜已经上桌。一把青菜,一块豆腐,母子仨吃得香喷喷。过个两三天,她会买两斤五花肉,给孩子们包饺子吃,或者,买些小鱼,用油炸了,焦脆酥香,补钙最好了……孩子正长身体呢,营养也得跟上。她精打细算每一分钱,力争给孩子们更体面的生活。

后来,她又利用下午的时间,在洗衣店找了份兼职。打两份工,累一些,工资却翻了倍。晚上,她就全心陪着孩子,用柔弱的肩膀呵护着他们。岁月的磨练已使她像一棵树,或许枝干并不粗壮,但枝叶足够为儿女遮风挡雨。

这一路走来,有艰辛,更有温暖。父母公婆,兄弟姐妹,亲戚朋友,时时的关心和相助,让她感觉自己并不孤单,也尽微薄之力给予回报。两个孩子在她的教育和影响下,成长得很好,先后接受了高等教育,独立自强,相亲相爱。每逢节假日,姐弟俩就会回来看妈妈。家仍很简陋,但妈在,家就在,就是他们永远的牵挂。

袅袅饺香里的阿莲朱杭荣

去年新学年伊始,一位瘦瘦小小的男生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基础不好,可很有韧性,学习踏踏实实;下课不怎么玩闹,要么坐在座位上写作业,要么站在窗边发呆,比同龄人更多点沉稳和忧郁。接手新班级首先要了解学生,一份问卷表发下去,我很快了解到,他是单亲妈妈抚养的孩子,叫小杰。

学校要求班主任早上6点30分前到校,大家来不及在家吃早饭,常常上街去吃。听说学校不远处新开了一家“阿莲水饺店”,口味非常好,我们便去光顾。水饺店果然生意很好,半个教室大的店面几乎客满,沸腾的大锅蒸汽弥漫,香气与热气让人倍感温馨,也勾起了食欲。饺子果然不错:莹白的大瓷碗里盛着漂满碧绿葱花的清汤,一只只饱满喜庆的饺子皮薄馅足,轻咬一口满嘴流汁,浓香四溢。同事们都赞不绝口,没想到我付账时,女老板竟惊喜地叫我“朱老师”!我一看,却不认识,她连忙自我介绍:“我叫阿莲,就是您班上小杰的妈妈。”她不肯收钱,我说:“你包的饺子很好吃,我们还想来,你不收我们就只好不来了!”

去水饺店的次数多了,我也渐渐了解了阿莲的不幸。她不是离婚,而是丧偶。六年前的一个黄昏,阿莲在乡间土路骑车带着老公,帽子被风吹掉了,老公下车捡时,被后面呼啸而来的面包车撞倒……她是多么痛悔啊,当时就伤心欲绝地在路上打滚,滚成了泥人。阿莲一直觉得愧对老公,凡有人为她说媒,她一概拒绝,尽管她依旧年轻漂亮。小杰的爷爷奶奶种点田地,只能自顾自,她一人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像个男人一样耕田、挑水、打农药。今秋小杰要到镇上念初中,阿莲便在镇上租了一个小门面,开起了水饺店,只为方便照料儿子。

每到周末,阿莲总是把水饺店托付给父母,自己带着小杰到公婆家待上一天,为老人家洗洗涮涮,让孩子陪陪二老。她说,其实这样做也是为了小杰,让他每个礼拜都感觉到,自己和别的孩子一样,都是有爸爸的。现在爸爸虽然不在了,但爷爷奶奶还是和他在一起的。

有次小杰后半夜发起了高烧,她便凌晨三点冒着凛冽的寒风,带着他去镇卫生院打点滴。那天正好考试,她劝儿子跟老师请个病假算了,可小杰偏要去。原本小杰成绩就处在中下游,再加上头昏昏沉沉,最终考了班级倒数第五。小杰问妈妈去不去开家长会,阿莲说:“肯定去的,即使你是全班最后一名,即使你是全校最后一名,作为妈妈,也一定会去!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放弃你了,妈妈也绝不会放弃你!”

知道阿莲的情况越多,我越发同情小杰,更加耐心地辅导他,他的成绩也慢慢在提升。估计他若一直这么努力下去,考个普通高中是不成问题的。为了让小杰家经济更宽裕些,我鼓动同事还有学生,多多光顾“阿莲水饺店”。为了让小杰感到老师对他的关怀,我还时不时地塞给他一些好吃的。阿莲对我很感激,有次拎来一袋生饺子送给我,让我煮给家人尝尝。我推辞不过,收了下来,几天后购置了一部《现代汉语词典》,送给小杰。

饺子形似元宝,有“喜庆团圆”、“吉祥如意”的美好寓意。每次看着阿莲在饺香弥漫的雾气里忙碌,吃着这位勤劳、善良和坚强的女子连夜包出的美味饺子,我都默默祝愿她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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