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鹅井巷

安庆晚报 2018-09-20 09:35 大字

房东把我们租住的房子卖掉了,新房东几天后就要住进来,我和我的大学校友兼合租伙伴小马,很快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了——从系马桩鹅井巷2单元1号搬出去。上午,小马再次提出下午就搬,搬到我们新租的房子里去,我还是说我不想这么匆忙,另外加了句:要搬的话你可以先搬过去。可能是我补充的这句话起了决定性作用吧,小马真的先搬过去了。

这也意味着我还没有动手搬,暂时还住在鹅井巷。

鹅井巷,我在这座城市两年内第三个住所的所在地。搬到这里之前,一条名叫“殷家墩”的巷子和一个叫“大彭村”的城中村,都曾接纳过我的呼吸和睡眠。现在,对我而言,鹅井巷即将和殷家墩、大彭村一样,成为我生命中一段时光的一个符号,而不只是一条巷子的名字。我不想马上搬走,不仅因为房子还差几天到期、我不想太匆忙,更主要的是,我对这里有了一定的感情。

是的,一定的感情。和我一样,小马也是这座城市的异乡人,跟我不同的是,在日常的对话中,他已经很自然地将住所当成了“家”,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我无法将随时可能变换的住所当成家,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抵触和调整之后,一定的感情还是有的。比如这里,鹅井巷,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渐渐熟悉了它的气息。这嘈杂的街道,这街边的房子,我临街的屋子、窗子……这里的一桌一椅都目睹过我的孤独和寂寞,吃过我特意放在地上的苹果的老鼠都聆听过我深情的诗歌朗诵(这是我喜欢干的事情)……我对这里的感觉因为即将离开而变得微妙起来。我想等房子到期了、不得不走的时候再走。当我搬走以后,我很可能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我需要的是内心的平静。

现在就我一个人了。以前小马住的房间空空荡荡的,我住的这间也因为另一个朋友整理她存放在这里的东西、房东搬走了一张床而显得乱糟糟的,但我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这些因素的影响。我仍旧读我的书报,进行我的朗诵,发我的呆。我在角落里看到一张对半折了的纸。蹲下,把纸展开,我欣喜地发现上面竟是一首情诗,用圆珠笔抄下来的,标题叫“爱”,是一位爱尔兰诗人的作品。诗人的名字叫伊兰·克里夫特。“我爱你/不光因为你的样子/还因为/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因为觉得诗歌写得可爱,我立即将它抄在了笔记本上。誊抄的时候我禁不住想:这是谁的纸呢?租住在这里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它是谁留下来的?是男的还是女的?当初他(她)在抄写这首诗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心情?

这些有趣的问题的答案我无从知晓,只能猜测。唯一不需要猜测的是,我将从今晚开始搬。从鹅井巷到新住所,不过一公里多,我要一点一点地搬,连续搬它几天;东西整理好了自己运,不叫车,来一次真正的“蚂蚁搬家”。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把这当成非常有意思事情来做。我大概要跑几个来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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