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余华推新书,真诚幽默分享创作经历和人生反思

半岛都市报 2018-08-03 07:25 大字

半岛记者张文艳

“2010年5月,我参加耶路撒冷国际文学节期间,去了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纪念馆有一处国际义人区,是为了纪念那些在大屠杀期间救援犹太人的非犹太人。他们中间一些人的话被刻在了柱子上和墙上,一个波兰人说出了一句让我难忘的话”,这个波兰农民,把一个犹太人藏在家中的地窖里。“人们问他,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犹太人?他说:‘我不知道犹太人是什么,我只知道人是什么?’”于是,余华写下了一篇文章《我只知道人是什么》;随着余华作品海外版的频繁推出,他多年来陆续去过多个国家演讲,于是有了这本书《我只知道人是什么》。

轻松读完余华的幽默演讲和奇妙经历,对话译林出版社编辑周璇,重新认识畅销书作家——余华。

一部演讲自传

生活给予他的是财富

“在我的记忆里,我大概看过十多本没头没尾的书,不知道故事怎么结束让我很痛苦,当时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结尾是什么,我就像国际歌里面唱的那样‘从来没有神仙皇帝,一切只靠我们自己’,开始自己给那些小说编结尾”,“现在回忆起来,当我还没有成年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在训练自己的想象力,这对我以后成为一个作家有很大的帮助。所以生活不会辜负我们,只有我们会辜负生活,不管什么样的生活都会给我们带来财富”。

余华,1960年出生在浙江杭州,正在渴望读书的年龄,遇上了特殊的时代。上高中时,他找到了一些“禁书”,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那些在多人手中流转,已遍体鳞伤的“破书”,给余华打开了新的视野,没想到,因为结尾的缺失,给他埋下了作家的种子,这也是生活给予他的特殊财富。

其实,刚读到第一篇《我只知道人是什么》的时候,以为这是一部杂文集,会涉及很多的社会评论和人生感悟,谁知,从《我与东亚》开始,慢慢发现原来这是一部他游走在各个国家的演讲稿集,而他年轻时的书单,竟和半岛记者高度重叠,20年的年龄差距此时顿然消逝,原来,他与我们离得如此之近。

1977年,中学毕业后,子承父业,干过牙医,五年后,自称为了逃避每天让人张嘴看牙的枯燥生活,1983年开始写作。经历了退稿再投,投了再退,退了再投,多次努力之后,余华终于在当地小有名气,进了县文化馆。

不过,也正是因为牙医的身份,让余华跳出了文学的“牢笼”。

就在戴着放大镜给别人看蛀牙的时候,余华意外地读到了川端康成,多愁善感的年龄,读到了多愁善感的《伊豆的舞女》,余华顿感迷恋,一头扎进了日本文学,差不多六年的时间都沉浸其中,夏目漱石、岛崎藤村、三岛由纪夫等等。此后,余华开始写作,模仿川端康成四年,直到1986年,“川端康成对我的写作已经不是翅膀,而是陷阱了”。

正当他在陷阱里大喊救命的时候,卡夫卡正好路过,“他听到了我的喊叫,走过来一把将我从陷阱里拉了出去”。而将余华救出的,是卡夫卡的《乡村医生》,而不是他为人所熟知的《变形记》。《乡村医生》明明是在讲一个写实的故事,却用了荒诞的手法,震撼了余华,使得他走出囚笼,有了真正的自由,于是,他迎来了自己的成名作《十八岁出门远行》。

这部作品一炮而红,整部书中,余华多次介绍到它,足见是这部作品给了他充分的自信。

因而在《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之后,余华的《兄弟》曾经遭到质疑,编辑周璇女士说,他文章中关于作家和批评家的关系,足以说明,他的自信一直都在。余华原话是这么说的:“《山海经》里面有种鸟叫‘蛮蛮\’,只有半个身体,一个翅膀,它西部和另外一只合在一起才能飞。我觉得作家和批评家就是两只蛮蛮,作家不愿意和批评家一起飞,批评家也不愿意和作家一起飞,但是不在一起就没法飞,只好在一起,就是这么个关系”。

他又说:“《活着》告诉我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每个人的生活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是属于别人的看法。”

原来如此幽默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余华

“夏天的时候小旅馆的房间基本上都空着,那时候的旅馆是按一张床收钱的,不是按一个房间收钱。我刚下去时,睡一张床,另外几张床空着,结果床上有跳蚤,咬得我那个痒啊,我就去睡另一张,又被咬得受不了,再换一张床,还是被咬。我一个晚上把四张床上的跳蚤全给喂饱了。我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我不换床了,就在一张床上躺着——我只能喂饱一张床上的跳蚤”。

如果读者以为余华仅仅是在写跳蚤的理论,那就错了,因为,他目前有几部小说因为“这山望着那山高”而搁置,“我就采用在一张床上躺着喂饱跳蚤的办法,对我那几部昏迷中的长篇小说做人工呼吸,一部一部来,救活一部,再去救活另一部。如同我不会在一个晚上喂饱四张床上的跳蚤,我也不会同时去给四部长篇小说做人工呼吸了”。

幽默,又不乏深邃,同时会让人反思,这恐怕也是余华30多年来一直备受关注的原因。近年来,更多的90后甚至95后成为余华的粉丝。根据销售排行来看,余华作品的销售排行,在国内至今名列前茅。作为当代中国文学走出去的代表人物,随着《兄弟》《活着》《许三观卖血记》《第七天》等作品在美、英、法、意、日、韩等全球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不断出版,近年来余华频繁受邀世界各国的演讲与活动,他从个人和中国经验出发,打开与世界文坛的交汇,《我只知道人是什么》正是他这段时间内发表的23篇杂文结集。

他说:“作家是什么?用吉普赛人的话来说,就是把别人的故事告诉别人,再向别人要钱的那种人”。

作家养成手册

指导阅读写作,都是干货

“最好的阅读是怀着空白之心去阅读,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那种阅读,什么都不要带上,这样的阅读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宽广,如果以先入为主的方式去阅读,就是挑食似的阅读,会让自己变得狭窄起来。”

暑假期间,阅读是老师和家长给孩子们最好的课外作业。余华不但以《十八岁出门远行》为例,讲述了《语文和文学之间》,并阐述了写作和阅读的真谛。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经验”二字,他认为每个地方的风俗和文化都有差异,每个人的成长环境和年龄也不一样,经验也会不一样,这会导致人们会带着过多的经验去阅读一部作品,对这部作品的判断可能会偏离。“空白之心,才有收获”。

在他看来,“如果把我们的现实当成一个法庭,文学不是原告,不是被告,不是法官不是检察官,不是律师不是陪审团成员,而是那个最不起眼的书记员。很多年过去后,人们想要知道法庭上发生了什么时,书记员就变得最重要了,所以文学的价值不是在此刻——那时新闻干的活——而是在此后”。

他总结说,这也是为什么不少当时争议很大的文学作品后来能成为经典的原因。“脱离了时代的是非,脱离了作者本人的恩怨,一切回归作品本身,文学的魅力也就散发出来”。

文学包罗万象,但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人——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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