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是用来流浪的
□冯树贤
那天和小朱去图书馆的路上,她向我介绍一本书,张洁的长篇小说《灵魂是用来流浪的》。当时就被这本书的名字吸引住了,随后翻开书页,发现书的前言处有这么几句吉卜赛民歌:时间是用来流浪的/身躯是用来相爱的/生命是用来遗忘的/灵魂是用来歌唱的。
当我看完它的时候,我得承认,这又是一本让我感触颇深的书。这是一部需要用心来品读、欣赏的作品,不管从它的语言还是它的故事层面来看,都是张洁女士一部非常优秀的作品。
这本书里面讲述了一个叫墨非的人在一次探索旅途中的遭遇,漫不经心却又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墨非是一个30岁的年轻人,主要研究数学,但因为各种原因,墨非的精神心理上出现了一些毛病。所以,在他富商姐姐的安排下,他来到墨西哥散心,结果就遇见了另外一个人——秦不已。而就是这个性格极端,在生活中无比坚强的女人使得墨非的灵魂开始新一轮的探索与流浪。相对于秦不已来说,墨非是一个内心很不平静的人。书中所言,之前的他好像没有过自我,他无法与这个社会平静地相处,甚至于他的睡眠还需要几粒安眠药的帮助。所以,他需要逃离,需要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来缓解这种压力。而秦不已则截然不同,她在生活中的自立能力超乎所有人,目光坚定得如同一把刀子,极端到好像一把寒冷的兵器,亲近不得。
单从小说中张洁给他们塑造的名字上我们就可以看出她在作品中的独具匠心,墨非(莫非)在旅途中所遇到的一切都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对于生活的怀疑,他一直都不确定自己的生存及在生活中所占有的位置,他不知道他的人生到底是怎样的,他一直在反问自己,因为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生活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后来在破译玛雅神秘数字时他才慢慢开始自信了起来,慢慢地使这种怀疑开始有了确定的味道。墨非的灵魂是流浪的,这毫无疑问,但当他破译出生命密码之后,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与超脱。而秦不已(情不已、情不移、情不宜)则跌落于感情的陷阱不能自拔……她和母亲之间的沟壑再也无法愈合,后来精神扭曲。可是,在旅途中又不幸地遇见了逃离生活的继父,她恨他,她用“母蛤蟆”的方式杀死了他,但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不管是“墨非”,还是“情不已”,都成为张洁小说《灵魂是用来流浪的》中能够杀死人灵魂的一把刀子,这种病态与残缺无不给人一种致命的疼痛。一个是在之前不能够与这个社会和环境融合,一个是在之后无法调和自己与现实的对抗,流浪与毁灭,怎样才能超越现实,怎样才算是破译出生命之谜呢?
如果说这是一本关于爱情的书,那么这种绝望又是谁都不可以忍受的。墨非姐姐和姐夫之间,共同的利益比感情更能使得两个人紧密结合；神父与阿丽西雅的感情是悲剧性的,神父为自己的事业斩断了与自己所爱女人的情丝；科尔特斯总督与玛琳娜相爱,但他们却不能在一起；费珍珠与秦不已父亲一起生活了几年,最终因女人的强悍而离婚；墨非又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爱上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秦不已。小说中所描述的爱情都是不完美的、病态的,合乎逻辑又不合乎现实的爱情,那么这注定都是悲剧,都是绝望的。这种呐喊是一种对于社会与生活的失望,是一种扭曲的坦然,是一种不得已的残缺,更是一种生命的苍凉。
墨非在这次身体与精神上的旅行最终使得他完全改变了先前的面貌,他不再失眠,不再讨厌邻居,也不再躁动不安了,他在灵魂上的这次流浪终于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过去与未来可能都是一回事。
一次凑巧而又简单的旅行,给了人们不可磨灭的记忆,一个触动人们灵魂的名词,扰乱我们的一生。爱情,可以塑造又可以毁灭一个人,它欺骗了一群又一群为着爱情献身的男男女女。秦不已一直坚信“灵魂是用来歌唱的”,而墨非却一直认为“灵魂是用来流浪的”,我想他们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错的是这个社会对于人性的蔑视。墨非对于他姐姐的抵抗,秦不已对伦理的对抗,马琳娜他们对于文化差异的对抗,在这个庸俗的、所谓文明的社会现实基础上却都无法超越。男人贪图功名利禄,女人爱慕虚荣,要多久人们才可以在现实中明白这些人的命运?
我想,生活中总会有一些经历使得我们变得成熟起来,比如墨非的流浪,再比如特立独行的秦不已对人生的歌唱。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定数,在历史艰辛的脚步下,还愿我们能够找到自己生活的方式,完成上天给我们的这次生命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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