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优先”毁掉伊朗核协议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田文林
新闻背景
特朗普宣布
退出伊核协议
据新华社电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8日宣布,退出伊朗核问题全面协议,重新启动因这一协议而豁免的对伊朗制裁。继而,就美国退出与伊朗、英国、法国、俄罗斯、中国和德国2015年7月签署的这份协议,特朗普签署一份总统备忘录。
特朗普当天在白宫发表讲话,宣布上述决定并简短回答记者提问。
讲话伊始,特朗普神情凝重,用大量含有敌对情绪的字眼描述伊朗政府,把伊朗称作“资助恐怖组织的头号国家”,还提及两国之间不友好的历史。
谈及伊核协议,特朗普再次使用“灾难性”一词,称协议对伊朗核活动的限制“很弱”。他声称美国有“最权威证据”表明伊朗所作承诺是“一派谎言”,继而列举以色列上周公布的据称从伊朗获取的机密档案,指认伊朗隐瞒研发核武器的计划。除了退出协议,特朗普宣布将对伊朗实施“最高级别”经济制裁。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表示,中方对美方退出伊核全面协议表示遗憾,呼吁所有各方坚持政治外交解决方向,妥善管控分歧,尽快回到继续执行全面协议的正确轨道上来。
伊核协议达成于2015年7月,是伊朗与包括美国在内的六国艰难谈判达成的最终成果,而且伊朗也在核协议签署后遵守了协议规定的义务。既然如此,特朗普为何执意废除核协议呢?
简单地说,这是特朗普“美国优先”外交政策的必然结果。从美国角度看,伊核协议更多体现的是奥巴马的外交思路,即为了“战略东移”、休养生息,避免在中东与伊朗过多纠缠。但现任总统特朗普从骨子里反感伊朗,公开称伊朗是“无所不用的流氓国家”,还指责其“输出暴力、血腥和混乱”。伊核协议更是其攻击重点。特朗普不满伊核协议,主要集中在三方面:一是没有永久解决核问题。核协议存在“日落条款”,即对伊核活动许多限制将在10年或15年后过期,届时伊朗可以恢复铀浓缩活动,而特朗普认为应永久限制伊朗核能力；二是没有限制伊朗导弹开发；三是未能遏制伊朗地区扩张。因此,特朗普屡次称伊核协议是“灾难性协议”,伊朗“占了便宜”。
特朗普的“朋友圈”也都极端反伊,并主张废除伊核协议:国防部长马蒂斯一直宣扬“伊朗威胁论”,称伊朗是中东和平稳定最大威胁；前国务卿蒂勒森、国安顾问麦克马斯特等因主张保留核协议被解职,而新任国务卿蓬佩奥、国安顾问博尔顿均为“反伊旗手”。蓬佩奥称伊朗是“残暴的极权国家”,核协议是“灾难性的”,主张“退出”伊核协议；新任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更是以强硬反伊著称,并曾在2017年8月为特朗普撰写了如何摆脱伊核协议的备忘录,证明美国退出核协议的可行性。另外,特朗普看重的中东盟友沙特和以色列也都反对伊核协议并游说美国退出。
特朗普政府的态度很明确:要么修改核协议,要么退出核协议。所谓“修改核协议”,就是在协议中加入限制伊导弹试验、扩大联合国和有关机构核查权力、抑制伊地区影响等内容。今年1月,特朗普称延长伊核协议制裁豁免是“最后一次”,并将5月12日定为修改伊核协议的最后期限,届时如无满意的修改方案,美国将退出伊核协议。
然而,让伊朗修改核协议根本是不可能的。一方面,伊朗不可能接受更加苛刻的协议条款。2015年伊核协议达成后,伊朗看似获益颇多,实则十分有限。由于美国继续维持非核原因制裁,同时借侵犯人权、支持恐怖主义、导弹研发等不断实施新制裁,许多投资者不敢在伊投资。伊朗民众怨声载道,赞成伊核协议的比重从2015年的75.5%降至33.6%-55.4%,58.9%的民众反对“重新谈判以解除更多制裁”。在此背景下,伊朗不可能允许修改协议,接受更加苛刻的条款。4月8日,伊朗首席核代表萨利希称,如果美国退出伊核协议,伊朗可在4天内提炼出20%的浓缩铀。4月9日伊朗“核技术日”当天,伊朗曾高调展示83项核技术成就。4月25日,伊朗外长扎里夫表示,一旦美国退出伊核协议,伊朗将不会履行协议上的条款,同时将恢复提炼浓缩铀的活动。
另一方面,欧盟虽力求保全核协议,但影响力有限。欧盟三国将伊核协议视为重要外交成果,同时看好伊朗市场潜力和现实能源利益,并担心伊核协议破裂加剧地区动荡,因此均支持伊核协议。4月下旬,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默克尔相继访美,力求挽救伊核协议,但特朗普不为所动。4月29日,英国首相特雷莎·梅分别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默克尔通电话,一致认可维持伊朗核协议的重要性。但在特朗普“美国第一”的政策面前,欧盟的外交努力并未奏效。
回顾特朗普执政一年多,其许多最初被认为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言论(如退出TPP、迁馆耶路撒冷、在美墨边境修墙等)都已付诸实施。照此类推,美国退出伊核协议本来就是大概率事件。需要指出的是,伊核协议被废,使多方成为输家:鲁哈尼政府的最大政绩归零,国内经济面临更大困境；本就动荡的中东局势变数陡增,中东核扩散问题将重新凸显；国际社会和平外交解决地区争端努力失败,国际政治无政府状态更加明显；美国也因言而无信,国际信用严重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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