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少年穿越半个世界的逃亡之旅—— 寻找更明亮的天空 40
□古尔瓦力·帕萨雷娜德纳·古力
就这样走啊走啊走。
连续走了四个小时,我们终于和卡车会合了。这一次,我们又坐了三小时的车才再次下车走路。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过来的。
我万分感激巴雅雷一路上对我的照顾。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掉了队。
我们前后下车步行了四次。倒数第二次时,我们率先到达了会合地点。大家坐在地上等卡车,从日薄西山一直等到繁星满天。我望着点点星光,心想卡车还会不会来,我会不会被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第二天上午,司机把我们拉到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他让我们下车,喝点水,放松放松。没过一会儿,另外两辆卡车拖着漫天尘土,轰隆隆地驶过来。车上跳下五个人,脚一落地便用库尔德语大喊大叫。
起初,我以为他们的怒火是冲着我们来的,可紧接着我们的司机和他的同伴抽出刀向那几人跑去。一场斗殴瞬间爆发。我们站在原地看着那七个人打成一团。他们像一群野兽:扯下各自的上衣,露出毛茸茸的、结实的胸脯;抽出腰上的皮带,像套索一样在头顶挥舞。他们大呼小叫,骂着各种肮脏的话语。空气中刀光闪闪,我确信有人会因此受伤。
然而,这一切在司机大喊着让我们回到卡车上时便结束了。我从未如此乐意服从他的命令过。
这是一场地盘之争。原来,走私团伙之间为了争权夺利偶尔也会爆发冲突,而内部的明争暗斗同样此起彼伏,尤其当这种争夺带有报复的性质时。
司机最后是和另外一个人回来的。那人叫我们别出声,但也别紧张。他说马利克和他之间有些分歧,现在为了报复,他把我们从马利克手中抢了过来。他让我们原地待命,随后再告诉我们的司机该往哪里走。
就这样,卡车在河边停了四五个小时,整段时间我们都不得不待在车上。我们等待着,随时准备面对最坏的结果。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因为我们在鸡棚的事上对马利克抱怨太多,他故意设下这个圈套?也许是新来的这个人撒了谎?也许马利克把我们卖给了他?或者,说不定这个司机也有份儿?
我们挤在车厢里,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要不咱们杀了他们?”
“趁现在还有机会,我们赶紧逃命吧。”
“再等等,不要鲁莽行事。”
我不知道该倾向哪种意见。我能做的就是紧紧地抓着巴雅雷的手。
不知道等了多久,后来的那个人再次出现。我们继续赶路,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知道他们的争端最终是如何解决的。
一两个小时之后,司机把车开到一处偏僻的农场时,我们依旧战战兢兢。他们让我们在一处脏乱不堪的牛棚里歇息,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地挤了一堆别处来的难民。加上我们,总数估计有三百人以上。至于我们身处何地,谁也说不上来。
地上没有床垫,只有稻草。我们就是一群会两脚站立的牲口。那本是一个明媚怡人的秋日,但牛棚里面却阴暗潮湿,处处弥漫着呛人的牛粪味儿。我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住这样的地方,更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鸡棚里的噩梦再度上演。
我的人生从未有过如此令人绝望的大起大落。一个月前,我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生。我安心读书,陪伴家人,帮大人捡柴禾,捉弄我的婶婶,夜里还能睡在爷爷和奶奶温暖的床上。那些幸福的日子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但至少我最初的同伴——迈赫兰、阿卜杜勒和巴雅雷依旧陪在我左右。后来,我们还多了沙阿和法依萨两个朋友,但又很快与他们分离。我开始慢慢懂得,在你的生命中,很多人来了又走了,而我们只能默默接受却无力掌控。因此,当我决定为了自身的安全而紧紧地抓住身边的朋友的同时,我又强迫自己学会坚强,以便应付随时可能面临的不可避免的失去。我觉得没有必要再交新的朋友。坦白地说,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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