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少年穿越半个世界的逃亡之旅—— 寻找更明亮的天空39
□古尔瓦力·帕萨雷娜德纳·古力
我回头看了一眼载我们来的卡车,它已经扭头冲向了远方。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改坐车为步行,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安排。漫无目标的路途最是漫长,而因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停止,盘旋在心头的焦虑情绪令每一步都艰难异常。如果知道要走多久、多远,这段旅程可能会更轻松些。
这里的地势与伊朗和土耳其边境地区有些相似: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我们走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伏击并被逮捕。
我们在一条小溪旁停下来喝水休息,可我们的休息时间特别短暂。那些跟在最后面的人恐怕连坐下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刚一赶上来,我们就又被催促着继续赶路了。紧跟着向导走在队伍前面,看来我的选择没有错。
急匆匆地赶了两个小时的路,我们沿着一条小溪谷来到了一片农场。卡车已经在等着,我们再次爬了上去。
我已经累得顾不上思考卡车与向导是如何知道彼此位置的了。
随后,卡车马不停蹄地跑了一天。帆布下面热得像蒸笼一样,我们又渴又饿。司机只偶尔停下车,朝后面车厢里丢几瓶水,可是吃的却一点儿也没有。
我很庆幸半路上能喝到水,但也许因为我们人多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所以司机一路上都不愿意停车让我们上厕所。我只能尽量少喝水。一些人实在憋不住了,就尿在空瓶子里,于是车厢里又多了一种新的味道。最后,我自己也快憋不住了,可要我尿在瓶子里,我办不到。
“怎么回事,古尔瓦力?快尿到瓶子里。”
“不。”
巴雅雷笑着说:“跟着我们,你会学聪明的。”这也是一句普什图俗语。
我勉强一笑,但对着一个空瓶子,我仍然做不到。
三十个小时后,我们第三次下车步行。根据经验,我们大概又要通过一个检查站。我们能听见狗叫,隐约能看见成排的汽车和士兵。我们下车走路的目的就是躲过他们。
现在,我总算明白:没有警察的时候,卡车在公路上便一个劲儿地跑;临近检查站时,他们便命令我们下车钻林子,徒步绕过检查站。这样,司机开着一辆空车,手里又持有官方发的通行证件,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任何一个检查站了。过站之后,司机会继续向前开一段距离,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下车。我们赶上他之后,司机再重新载着我们继续赶路。
我口渴难耐,浑身虚脱无力,只能靠巴雅雷搀扶着走路。他不停地催促我、鼓励我,看我迈不动腿了就拉一下我的手。我的脚磨出了血,我好想倒在路边美美地睡上一觉。可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连小命都会丢掉。
“加油啊,小家伙。”
“我没力气了。”
“你必须得坚持住。”
我做不到。
队列越来越细,我也渐渐落在了后头,就连身体最弱、年龄最大的人也蹒跚着从我们身旁超了过去。当一个老头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从我身旁经过时,我知道我的情况已经糟到了极点。
“大叔,帮我拉一下这孩子吧。”巴雅雷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不行啊。”
“你瞧他,都累得半死了。”
“我要是帮了他,谁来帮我呢?”
“古尔瓦力,加油啊。振作点。我们得快点追上大家。加油,加油!”
“对不起啦。”老人喘息着说完,渐渐走远了。
巴雅雷长叹了一口气:“来,喝点水。”他举起一个皱巴巴的雪碧饮料瓶,那里面只剩下最后一丁点灰色的液体,“来吧,小家伙。你得振作起来。要是你妈妈看见你这么没用,她会怎么说?”
这句话无异于一剂强心针,我重新抖擞起所剩无几的精神,咬紧牙关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左脚,右脚,左脚,右脚——我盯着脚下高低不平的地面。左脚,右脚,左脚,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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