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而唱的荆棘鸟
■周芳
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爱过方知情重，尤其是那种刻骨铭心、求而不得的爱。考琳·麦卡洛特的小说《荆棘鸟》就是在描述人物的命运中，以爱情为主线，曲折隽永。书中三代女人，因为各自的爱情，最终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故事的切口虽小，却以两次世界大战和经济大萧条为背景，其间涉及欧洲移民题材、教会的兴衰过程。读完荡气回肠，动容不已。
故事发生的地点在澳大利亚的德罗海达，作者不吝笔墨地描写了那里田园牧歌式的风景，魔鬼桉、芸香树、各种鸟类和成群的袋鼠，有风调雨顺，也有旱季与火灾。而这一切的描写都是突出以梅吉为代表的一家人的勤劳与果敢。他们从新西兰来到澳大利亚，生活给了他们诸多的意外，但是这一片荒蛮广漠给予他们的无论是苍凉悲壮，还是宁静祥和，他们都能迸发出激情与自然界和谐相处。诸多散文般的景物描写，可以让读者在诗化般的笔调中找到美感，不自主地卷入人物情感，进而忧伤的内心，在自然的景色里轻舒一口气。这部小说体现了考琳·麦卡洛特丰厚的人文地理知识，让读者对德罗海达这片神奇土地有了无限的向往。是啊，无论人的命运走向何处，脚下的这一片土地自有它的生生不息。
“她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可爱、最甜美的小姑娘”，男主人一出场，就被梅吉美丽的头发，泛着宝石般柔和、纯洁的眼神所吸引，那时梅吉九岁，拉尔夫二十九岁，他当然能称她小姑娘。拉尔夫是教士，负责德罗海达这片教务，他与梅吉在彼此的喜欢中慢慢产生了爱恋之情。梅吉成年了，这份爱而不得的情感就像一枚荆棘深深地扎在两人的心中。作为一名教士，一名为了自己的前途隐瞒了遗产真相的上帝信仰者，他有更高远的未来，他放弃了梅吉，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希望梅吉嫁一个爱她的人，过着平静的生活。他从教士到神父，继而成为红衣主教，但他的内心里仍是个男人，他无法忘记梅吉，他关注着梅吉的生活，在麦特劳克岛，拉尔夫彻底地将上帝搁置一边，与梅吉共度俗世里的美好，“我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或者说，从来没有这样不幸过”，拉尔夫说这句话时，是荆棘扎心，是泣血心声。
拉尔夫高大，气派堂皇，连所有的男性都被他迷倒，但对梅吉而言，他也只是个配角，一个衬托。他并没有勇气说出遗产的真相，没有勇气接纳梅吉的爱，他只做上帝的宠儿。而梅吉，一个普通的农庄主的女儿，一旦爱起来，其勇敢与坚强足以震倒男人。她对拉尔夫说，在德罗海达，你是我的，不是上帝的。在人性与宗教之间，梅吉的爱情战胜了拉尔夫的信仰。她知道毕生得不到拉尔夫，但她幸运地有了他的孩子，从此，她的一生就有了目标，每一步的付出，她都遵从内心的爱去完成。她是自己的上帝，她的信仰就是守护爱。她离开自私的卢克，到家乡德罗海达定居。她得到了拉尔夫的儿子。26年过去了，看着孩子的眉眼、仪态，仿佛她的拉尔夫就在身边。当她拗不过孩子的宗教信仰，梅吉只得给拉尔夫写信：我偷来的，我还回去。儿子因救人而溺水身亡，得知真相的拉尔夫为自己的孩子做了最后弥撒，他最终在梅吉的怀中离开人世。
在小说的结尾处，梅吉拿着女儿的结婚电报，望着窗外生生不息的花园：“德罗海达的时代要终止了，让未知的后人去重新开始这种循环吧。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谁都不怨恨，我不能对此有片刻的追悔。”
史铁生说过一句话：我总相信真理在女人这边，女人的心绪、情怀和魂牵梦萦的眺望，本身就是艺术之所在。书中三代女性，她们对爱的尊重与追求，本身就体现了人性中纯洁的一面，给小说的可读性、真实性增加了艺术的分量。爱是一种情感，而女人的伟大与坚韧，让爱更有一份沉甸甸的质感。她们执念于内心的情感，就像荆棘鸟一样，当刺扎进胸膛时，它却唱出了世上最优美动听的歌声，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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