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少年穿越半个世界的逃亡之旅 寻找更明亮的天空 5
□古尔瓦力·帕萨雷娜德纳·古力
当初奶奶怀上科萨拉姑妈时,爷爷一位兄弟的老婆也刚好怀孕。孩子出生没几天,我的爷爷就和他的那位兄弟约定,让这两个孩子长大之后就成亲。在我们的文化中,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亲事一旦约定,谁都不能反悔。
除了是农民的妻子,我的奶奶还是一位接生婆。普什图族的男人们大多不愿带妻子看医生,因为在他们眼中,妻子的身体被丈夫之外的人——尤其男人触碰,是绝对不可忍受的奇耻大辱。但塔利班禁止女性医生执业,结果,因为奶奶有接生的经验,自从下山以来,登门求助的人便络绎不绝。如果换作有的男人,很可能会阻止她去接生,因为那意味着她随时都可能被人叫去帮忙,在家的时间自然会少很多。但爷爷是个开明大度之人,他不仅没有阻止奶奶,反倒为她感到骄傲,甚至还经常拿她接生的事开玩笑,说她那双手可是了不得的宝贝,因为它们曾把几百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
我经常跟奶奶一同去接生,但那样的经历并不愉快。奶奶每次都把我留在外面,让我帮助照看产妇家的其他孩子,或者和产妇的丈夫聊天。有时候,遇到特别穷的人家,只有一间房,我便坐在角落里,耳朵里全是产妇的惨叫,眼睛里全是血淋淋的场景。生孩子真是一件恐怖的事,分娩过程有时能持续几个小时。我静静地坐着,心里天真地祈祷产妇能赶紧把她肚子里的小东西生出来,那样我和奶奶就能回家去了。
奶奶明知道生孩子的情景会让我反胃,还总是故意逗我:“你看见血了吗,古尔瓦力?你有没有看啊,捣蛋鬼?”
“没有,我没有看。”
“啊,你撒谎。”她咧嘴笑着,伸手在我的头发里拨弄几下。
“别碰我,你的手摸过那些女人。”
每到此时,她就更加乐不可支,一把搂住我,双手在我的脑袋上揉来揉去,而我则在她怀里惊恐得连连尖叫。
我们家在集市上有不同的生意,除了两个叔叔合开的裁缝店,还有我爸爸的外科诊所。我们的房前,与屋顶平台齐沿搭着高高的葡萄架,上面挂满成串的葡萄。成熟之后,我们就摘下来拿到集市上卖。城外我们还有不少土地,种着小麦和各种蔬菜。到了收获的季节,有时我们能雇上百人来帮忙。爷爷以前还种鸦片和大麻,这在阿富汗农民中是非常普遍的事。后来塔利班上台,这些作物都被禁止种植了。
夏天,城里热得像火炉一样。目力所及,到处都是黄褐色的沙。起风时,沙尘漫天,迷得人睁不开眼,连鼻孔都快要被堵上了。妈妈和婶婶们一天到晚都在和飞进屋里的尘土较劲。她们拿着大扫帚不停地扫啊扫,还抓起地毯使劲儿往墙上摔打。可惜,她们的努力多半徒劳无功。沙尘几乎无孔不入,墙角、门缝、椅子后面和窗台板下。与沙尘一同溜进屋里的还有各类虫子:可怕的蝎子,不起眼的黑蚂蚁。后者的不请自来我倒是毫不在意,因为我觉得它们是一群令人着迷的小东西。我特别喜欢看它们成群结队向厨房进军的场面。当然,我们挡不住它们进屋、挡不住它们进厨房,更挡不住它们进我们的米仓。每当听到妈妈在打开某个盛放谷物的陶罐之后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我就忍不住偷笑,因为我知道妈妈看到我们的粮食被蚂蚁侵犯之后脸上的表情是多么有趣。
爸爸不让爷爷、奶奶再去放羊之后,我被安排进了本地的一所学校,和我的哥哥、弟弟一起上学读书。第一天,毫不夸张地说,我是被叔叔活生生地拖去学校的。“我不要上学!”我一路大呼小叫,一直来到教室门口。“我不想上学!”是啊,我想回到山上去,和绵羊一起自由奔跑,而不是死气沉沉地坐在教室里。不过,我很快就融入了学校的生活,并成了一名勤奋、努力的好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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