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少年穿越半个世界的逃亡之旅 寻找更明亮的天空2

大众日报 2018-03-22 07:39 大字

□古尔瓦力·帕萨雷娜德纳·古力

爷爷对家的爱如烈火般炽热。他和奶奶都是爱笑的人。记忆中,我似乎从来没见他动过怒。有一次,我用弹弓差点儿崩瞎了他的一只眼睛。他流了满脸的血,我想那一定疼死了,但他却丝毫没有怪罪我。相反,他用他独特的幽默跟我开玩笑说:“打得真准,古尔瓦力。”

奶奶比爷爷还要强壮些。论体格,她绝对应该是当之不愧的当家人,但我看到的却是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阿富汗流行包办婚姻。家族与家族之间根据社会地位或部落地位安排婚事,有时甚至为了促成一桩生意而让子女们结合。因此,你只须谨遵父母之命,并尽力维持你的婚姻——你别无选择,因为在阿富汗,女人是禁止离婚的。

爷爷曾经向我解释过一次,他说女人轻浮、糊涂,根本不懂得离婚的后果有多严重。再说了,离婚之后谁来照顾女人呢?男人有权休掉他们的妻子,而被休的女人难免会遭人白眼。我只认识一个被丈夫休掉的女人。她被自己的哥哥接回了家,但她的整个家族都为此蒙受了巨大的耻辱。幸运的是她的哥哥接受了她,没有把她丢到大街上自生自灭。

我的爷爷、奶奶恐怕从来都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他们结婚时,爷爷十八岁,奶奶十五岁,婚礼当天两人才第一次见面(这种现象直到今天还很常见)。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经过多年的夫妻生活,他们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了一条难以割裂的特殊纽带。

我就像爷爷和奶奶的影子。三岁时,爸爸、妈妈就同意我随爷爷和奶奶进山了。而在随后的三年半时间里,我和爷爷、奶奶,以及他们最小的女儿——我的姑妈科萨拉(普什图语为“快乐”的意思)一起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科萨拉姑妈比我大十二岁,感觉就像我的大姐姐。夜晚,天空中繁星密布,我们住在同一顶帐篷里,依偎在爷爷、奶奶中间安然入睡。

五岁时,我已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牧童,甚至可以独自担当起剪羊毛的重任。我能认出每一种动物,并教会它们准确识别我的口哨。这种感觉实在妙不可言。我尤其喜欢看爷爷的两只牧羊犬工作。其中一只是个虎头虎脑的大家伙,名叫托蒂。另一只小巧可爱,我们叫它坦达尔。它们围着羊群跑前跑后,把每一只羊都管教得规规矩矩。有一个本地的兽医,为了给羊看病,每次都要翻山越岭。记得当时我对兽医这个职业崇拜极了,并幻想自己长大后也能成为一名兽医。他精湛的医术和他给羊看病时所用的各种工具,令我羡慕得如痴如醉。

总而言之,那是你能想象到的最简单、最田园的生活。

冬天,我会骄傲地跟着爷爷一同下山回到镇上。当然,我们总是满载而归:野果、蜂蜜等各种山货不一而足,还有一种黏稠的、未经过任何加工的奶油——早餐时,我们总喜欢在馕上抹上厚厚的一层。爷爷每次都带我去集市,用带回的山货换些生活必需品,比如大米或农具。集市上热闹非凡,什么都能买到。

回家意味着又能看到父母和兄弟。尽管平时与绵羊为伴也很舒服、惬意,但我还是会经常想念爸爸、妈妈。当然,他们也想我。所以,回家之后,我能过上一段少爷般的好日子。

族内通婚是我们部落的传统习惯。我的父母就是远亲:妈妈是我爷爷妹妹的女儿,也就是爷爷的外甥女。当年,爸爸、妈妈在难民营里成婚时,妈妈十五岁,爸爸二十岁。不过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时,爷爷、奶奶带着家人逃离了那里。据估计,从苏军占领到后来的内战,前后十五年,阿富汗共约有三百万人死亡。这相当于全国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另有数百万人逃到国外,沦为难民。

然而,即便身处乱世,爷爷还是靠着勤俭节约,使我爸爸——他的大儿子——成为家族里第一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爸爸后来成了一名医生,这份职业为我们家带来了无上荣耀。爸爸的成功离不开爷爷、奶奶的付出和牺牲,因此两位老人的高贵品格一直是整个家族尊重和学习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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