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前美国卷入的那场全球贸易战
虽然受到世界各国一片谴责,但当地时间3月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还是正式签署了行政令,将于15天后对美国进口的钢铁和铝制品分别征收25%和10%的高关税。消息一出,不少有识之士惊呼,似乎一场全球贸易战马上就要来了。
其实,类似的全球贸易战近90年前曾经上演过一回。巧合的是,那一次灾难也是由一位美国总统不顾各方警告执意推动的,其引发的连锁反应不仅让之前所有灾难性预测成了真,还被认为间接引发了二战。这就是被经济学家凯恩斯称为“美国历史上最蠢决策”的《斯穆特-霍利法案》。
1930年,美国总统胡佛签署《斯穆特-霍利法案》,该法案一口气上调了890种商品的关税。此举宣告美国重回高关税时代,美国报纸当时称赞该法案:“向旧世界彻底关闭了美国市场,将保卫美国的工农业。”但令人遗憾的是,这句话最终只实现了前半句,至于美国的工农业,非但没有受到保护,反而陷入了空前的大萧条之中。
要搞清这个和特朗普如今思路神似的法案是咋出台的,必须先说说美国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情况。当时,由于机械应用的普及,美国农业产量飙涨,产量上去了,价格自然会下降,于是不少美国农民觉得自己吃了亏,将价格骤降的原因归罪于进口农产品的涌入,要求政府开征高关税。按说这个要求是极其无理的——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国不就是你美国吗?你开征高关税,别国一跟进,都不买美国农产品,最后吃亏最大的不还是美国自己?
可是,大部分美国农民并没有这么宏大的大局观,而政客们呢?他们觉得只要能忽悠到选票,谁管将来洪水滔天?于是,一场跨党派的要求政府提高农产品贸易壁垒的运动在美国南方兴起。持该主张的政客管自己叫“农民党”,不过,后世给他们起了一个更响亮的名字——“民粹主义”。
按说在美国的体制下,这样一场运动虽然能在几个州闹得挺欢,但在联邦层面肯定会遭到坚决抵制,毕竟国会议员里有不少是哈佛、耶鲁的高材生,他们应该知道这么搞是不行的。但无巧不成书,1929年,当反映“农民党”需求的《斯穆特-霍利法案》刚刚被交付国会讨论时,史无前例的纽交所股市大崩盘发生了。经济危机的压力下,所有美国民众都觉得政府应该干点啥,以挽救美国经济。看上去很“美国优先”的《斯穆特-霍利法案》一下子成了很“政治正确”的议题,该法案提出者之一的霍利议员,向国会提交了一份长达11000页的美国各界民众证词。那意思很明白:谁反对这法案,谁就是跟全国选民作对。
当然,美国知识界精英也挣扎过——1028名经济学者联名写信给总统胡佛,警告该法案将导致世界各国对美国征收报复性关税,美国几乎所有产业都将因丧失市场而陷入10年以上的持续性低迷。许多企业家也加入到反对者行列。汽车业大亨亨利·福特将这项法案称为“经济胡闹”,他花了一个晚上留在白宫,苦口婆心地劝说胡佛否决法案。但胡佛又能做什么呢?面对汹汹民意,身为民选总统,他总得干点啥。
于是,《斯穆特-霍利法案》最终还是被签署通过了。法案的影响如前所料,对美国素来最为恭顺的加拿大率先打响了报复的第一枪,并向其母国英国求助,英国随即动员整个英联邦的力量与美国开打贸易战。随后,法国、德国、日本等国都开始构筑自身的贸易壁垒。据统计,1928年时世界贸易总额已达到601亿美元,但到1938年就骤降为246亿美元,缩水超过60%,而这场贸易战最大的受害者,无疑正是美国自身。
更要命的是,林立的贸易壁垒还刺激了那些“势力范围”较小的国家去拓展“生存空间”。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德国吞并奥地利,乃至二战的爆发,某种意义上说都是《斯穆特-霍利法案》的间接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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