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天使》:19世纪末的纽约城 一群人偶在追凶

阿水 2018-02-23 16:10 大字

2018年第一部有“神剧”相的美剧《沉默的天使》(The Alienist)确实精致光鲜,但新壶卖老酒滋味寡淡,首季过半,魅力只剩历史风情画卷之美。

剧情和卡司本来是很诱人的。原著来自1994年的同名畅销小说,故事发生在1896年的纽约城,“镀金时代”的背景和新科技(包括新技术和心理学)的兴起提供了蕴含极强能量的社会背景。

一方面,内战后的美国自由主义经济高速发展。崭新的电气时代点亮黑夜,神的意志不再坚不可摧,上帝的博爱变成可以被讨价还价的东西。信奉达尔文主义的新贵们视对穷人的怜悯和帮助为“对上帝意志的干扰”,滚热的大量财富和制度的缺失导致浮华而粗鄙之风在纽约盛行。

富人蔑视神权,有知识的人质疑神权。神权式微,当人的精神出现问题,不再被统统视为对上帝的偏离而归入“需要被拯救”之列。1872年,德国精神病学家K.埃宾出版了世界上第一本以犯罪心理学为书名的著作《犯罪心理学纲要》,主要从精神病态的角度研究罪犯。1889年,奥地利的检察官和犯罪学家H.格罗斯出版了《犯罪心理学》,着重研究犯罪者的人格。这两本书的问世标志着现代犯罪心理学的诞生。

1896年的美国,尽管精神上有病态和缺陷的人仍延续“Alien”的传统叫法(心理治疗师相应地被称作“Alienist”),剧中的男主之一拉兹洛·克莱斯勒(丹尼尔·布鲁尔饰)已吹到来自欧洲的新风。至少他视病人为病人,而不是背离上帝的魔鬼。

十九世纪末的纽约,大量移民怀揣自由和致富之梦涌入。阶层间壁垒松动,政治、科技、意识都处新旧之交。能够感受到火山般能量的却往往不是处在中心的人,边缘人对变化的感知更敏锐。《沉默的天使》无论追踪者、犯罪者还是受害者,皆是边缘人。

探案者由三人小分队组成,分别是心理学家拉兹洛·克莱斯勒、《纽约时报》插画师约翰·摩尔(卢克·伊万斯饰)、纽约警局雇佣的首位女性职员莎拉·霍华德(达科塔·范宁饰)。小分队背后的支持者即莎拉的长官、警察局局长西奥多·罗斯福(布莱恩·格拉格提饰),就是后来成为总统的那位。

拉兹洛·克莱斯勒专业扎实、个性古怪冰冷;约翰·摩尔一副艺术家气息的花花公子形象,不情愿地被案件拖下水其实内心渴望真相和正义,扮演团队中润滑剂的角色;莎拉·霍华德是19世纪末女性觉醒的代表,她必须非常冷酷,才能突破女性地位上升过程中的重重阻碍。

犯罪者和受害者分别对应“镀金时代”巨大贫富差异的两极。犯罪者很可能来自移民新贵阶层,受害者则是他的过去——赤贫的男童妓,跨性别性工作者。他们的“罪恶”散发恶臭,保守派的警探称他们为“She”或干脆用“it”指代。

世纪末的动荡中,有人假冒天使,获取男童妓的信任后残忍地杀害他们,津津有味地食尸,用青春和性填饥肠。三人组在警局保守派们的阻挠下协作追凶,或为满足学术研究的野心,或自觉为女性想在男人的世界挣一席地,或不由自主地卷入,为了良心和说不清楚的原因走进迷雾。

照理说能拍得像一把利刃,深深插入旧纽约城,剖出一个血淋淋的横断面。至少也能拍得精彩,连环杀手追凶长盛不衰自有不败之处。

但是《沉默的天使》两处都不着港,为什么?

现在是2018年,表现社会新旧交替的作品前已有《朽木》(Deadwood)、《尼克病院》(The Knick)……犯罪历史剧兼有时代变迁的也有佳作,《大西洋帝国》(Broadwalk Empire)、《浴血黑帮》(Peaky Blinders)……犯罪心理学更是被嚼烂了,《真探》(True Detective)和去年的高分剧《心灵猎人》(Mindhunter)与早年的长青剧《犯罪心理》(Criminal Minds)相比已有长足发展。共同点是它们尊重人心的复杂,“像罪犯一样思考”不是拿腔作调地揭开陈年老疤,释放内心黑暗。“像罪犯一样思考”意味着进入禁区,用力思考,和黑暗跳探戈,人生的轨迹是会因此改变的。个体的蜕变和环境的变化交互影响,这个过程才好看,所以《真探》和《心灵猎人》是代入式探究犯罪心理剧作的好榜样。

《沉默的天使》却只学了个门面,而且看起来没有想深入下去的野心。

即使场景的复原和历史考据做到了位,比如剧中罪犯磨掉指纹,而指纹术在罪案侦破中的应用就诞生在不久之前;尚未完工的威廉姆斯伯格大桥和纽约城的三教九流场所被悉心复刻,剧组有描绘纽约城全景的诚意。

但既然想借边缘人和最易切开社会的犯罪描绘时代风貌,就不该让人物和人物关系如此浮于表面。

“破案三人组”有动机有行动,各自的历史也在交谈中逐渐交代,但除此之外就没了。我怀疑编剧把人物设定毫不保留地全部拍出来了,冰山之下空空如也。男童妓、服务达官贵人的秘密妓院和底层移民群体也是有趣的样本,但看到了性和猎奇,看到贫穷和屈辱,没看到人,也没嗅到人的气味。他们像蜡像馆里的人,只赚一个惊奇。

未来的罗斯福总统在剧中被塑造成无甚个性的廉政警察局长,罪犯虽不明,但嫌疑人就是那个妖异的变态。

更脸谱化的是克莱斯勒医生的病人们。剧中他为了更好地理解犯罪心理而频频拜访病人/前病人。女病人性感罪恶如蛇蝎美人,男病人狂躁诡秘如科学怪人培育的变异人,熟悉又表面的设定。

上流社会人士就是抱狗的贵妇和疑似乱伦的母子,贪腐的警局政界挤满贴上坏人标签的角色们,撕下标签的话都一样。

人物关系就是,没什么关系。三人组之间有暗涌,有彼此靠近的引力和强烈个性的斥力,但仿佛在照剧本演戏,与其说演得克制,不如说意兴阑珊,因为走向很容易就猜到。

关于吃饭看戏的几场戏很暴露这部剧的软肋。当破案三人组加上警局的两位热心犹太裔警员聚首吃饭谈论案情,他们真的就是在谈论案情而已,完全浪费了饭桌这个展示人物关系的好场景。哪怕默默无言地动刀叉,或者传递证物,拍得细腻一点就能很好地弥补人物扁平的缺陷。

有一场,莎拉再一次像天降瘟神般虎着脸抱一沓资料出现在医生面前。医生请她坐下一起吃饭,她(再一次)不答应。好不容易应允就坐,镜头切掉了。这种感觉就像观众是偷窥狂,每次都只能看到故事真正开始前欲拒还迎的前戏。一旦正经发展,门就“哐当”一声关掉了。

因为人物的孱弱,《沉默的天使》精心打造的历史场景也就少了浸入感。就像剧集开头插画师笔下被美化了的男童残尸,一看就是假的。它提醒观众:这部剧拍的是历史,它仅仅画出历史的皮相,让每个角色像木偶填充进去供人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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