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有点暖也有点冷
○彼得·施塔姆,出生于1963年,瑞士德语作家,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德国小说复兴运动的积极参与者,著有长篇小说《阿格尼斯》《飘渺之乡》,短篇小说集《弃园》等。
彼得·施塔姆的微小说《风雪夜》说的是一个风雪夜归人的故事。故事?这样说可能不太准确。她的航班因为大雪而延误。他等她。饿了,出去找吃的。回来睡觉,她回来了。如此而已,没有惊险奇崛的情节,看完却有一丝淡淡的怅惘。
“他庆幸这一次他不必去机场接她。”因为“几天前她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不用去接她,她会叫一辆出租车”。
显然,“除了这一次”,以往他是要去接她的,更何况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他们的关系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之前各自的身份、经历、关系如何,作者不说,读者也不知道。
和“风雪夜归人”这一浪漫温馨的场面相比,彼得·施塔姆笔下的等待与相逢更像是一场顺水推舟和按部就班的文明人的行为模式。他和她之间彬彬有礼,有温情却温度不高,彼此牵挂但又并非十分亲密。这样的感觉随处可见。
他出门去买吃的。临到包装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的三明治。“他要的是火腿加干酪的,没有蛋黄酱,也没加酸黄瓜,这他还知道。”这份无可奈何的疏漏,或者说漫不经心,是出于本性,还是由某种朦胧的情绪生发而来,读者同样不得而知。
最为关键的是,不去接她的那个借口。
“他决定放弃那个借口,虽然他几个礼拜前就为自己编造好了那个借口并且不断对自己重复它。他知道她一定会向他要求一个解释,并且知道他没有,他压根就没有任何解释,尽管如此他还是那么坦然。”
这一段解释有些拗口,倒是准确描述了他和她之间的微妙关系,就是彼此心知肚明,但谁也不去捅破,同时彼此又十分坦诚,也相互认可。
两人见面聊天,居然也是公事公办的口气。她说好心的巴基斯坦司机收了她二十美元把她送到这里,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她为这并不可笑的事情大笑起来。
到了故事的结尾,我们才知道,他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告诉他,这是她风雪夜归的原因。
他却说,“我喜欢下雪。”答非所问,也可能欲言又止,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要紧的事情,或者要紧的事情在几个小时之内已经融化消失了。
最后,他转过身来长久地注视着她,看着她坐在那里啜她的伏特加。他说道:“我真高兴你就在这儿。”——简直就像外交辞令——作为读者,我们并没有感受到他真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小说两千多字,故事中几次写到整个屋外的漫天大雪,“连空气都下白了。”让读者时刻感受到大雪天单纯朴素、客观冷静又遥远陌生的氛围和情愫。情景交融又不动声色,像是一个电影片段。
他和她到底有过怎样的情感经历?作者丝毫也不回应读者最习惯性的疑问,刻意留下可疑的蛛丝马迹,最终形成可以填补无限想象的巨大空白。对于读者来说,这是一份新奇的悦读体验,对于留心写作技巧的写作者来说,恐怕也不无启发——就写作常识而言,通篇仅仅像是几幅被一台摄像机随机捕捉到的最平凡不过的世俗场景,似乎不够资格单独成篇,没有特别的剪辑,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技巧,却能引发同样淡淡的怅惘和叹息——作者敏锐地揭示了我们不曾关注过的生活的真相。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如此疏朗温馨的农业社会的风俗画日益稀缺;剧作家吴祖光《风雪夜归人》中的爱恨情仇和生离死别与普通人的生活相比也太过舞台戏剧化。对于现代人来说,矛盾、惆怅,牵扯、平衡、揣摩、自我怀疑,顺其自然、说不清道不明,跟着感觉走,才是生活常态。但无论我们眼中的生活真相如何,无论我们渴盼、怯弱,或是勇敢、乐观,生活都要继续下去。 凌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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