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政治强人谢幕中东乱局再掀波澜 “代理人”之死?
萨利赫
萨利赫主要经历
6月18日，也门萨那，胡塞武装的支持者们手持步枪游行。
图为胡塞武装在萨利赫住所附近守卫。
新闻眼
4日，曾执政33年的也门前总统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在逃离首都萨那的路上遭遇胡塞武装袭击身亡。一代中东政治强人就此仓促退出历史舞台，终年75岁。
当天凌晨，沙特阿拉伯领导的多国联军在萨那空投武器，首次向萨利赫麾下武装力量提供援助，支持后者打击原来的盟友胡塞武装。接着，正在沙特避难的也门总统阿卜杜拉布·曼苏尔·哈迪也下令在萨那发动军事行动，打击胡塞武装。一时间，两方对峙的天平似乎正向有利于多国联军一方倾斜。
随着萨利赫身亡，也门局势突转。分析人士指出，沙特领导的多国联军原本指望萨利赫倒戈能扭转也门政治僵局，眼下希望破灭。
人物
促进统一平定内乱发展经济
1942年3月21日，萨利赫出生在也门最大部落哈希德部落。他跌宕起伏的一生，可谓见证了也门整个近代社会的变迁。
学生时代的萨利赫曾两度进入军官学校进修。毕业后不久，萨利赫的军事才能很快崭露头角，凭借战功一路平步青云。1978年，年仅36岁的萨利赫出任北也门总统兼武装部队总司令，此后他两度连任这两项职务。
执政后，面对国内部落间的激烈斗争、民生凋敝的残败景象，萨利赫积极团结各方势力，推动民族和解，重视经济发展。他还通过对外开放、扶植民间资本、发展民营经济、大力推动农业生产等措施来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有效减少了也门的贫困人口。
萨利赫是也门统一进程的直接参与者。1990年，在萨利赫和南也门领导人比德的推动下，南北也门实现统一，成立也门共和国，萨利赫成为也门共和国总统。1994年，也门爆发全面内战，萨利赫击败反叛的比德军队，平定内乱，为也门此后的统一与稳定打下了坚实基础。
然而，由于萨利赫政府在经济政策等问题上偏袒北部，也门南北部贫富差距日益加大，引发南部民众不满。萨利赫执政后期，南部要求独立的声音日益高涨。与此同时，萨利赫政权内部的腐败现象也愈加严重。
被迫下台与胡塞武装结盟
2011年，也门爆发反政府抗议，抗议者要求萨利赫下台。同年11月23日，在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海合会）等多方斡旋下，萨利赫同意向时任副总统哈迪移交权力。虽然执政长达33年的萨利赫不再掌权，但他在也门的实力和影响力仍不容小觑，有一大批效忠他的追随者。
下台后，萨利赫依然希望重掌大权。胡塞武装与哈迪政府的冲突让他看到机会。2014年9月，胡塞武装夺取首都萨那，随后占领南部地区，迫使哈迪逃往沙特。同年年底，萨利赫与胡塞武装正式结盟。
2015年3月，沙特等国军事干涉也门内战，发起代号“果断风暴”的行动，打击胡塞武装。2016年7月，胡塞武装与萨利赫阵营宣布组成“最高政治委员会”，同年10月成立“救国政府”，同国际社会认可的哈迪政府分庭抗礼。
萨利赫与胡塞武装的同盟其实脆弱。这是一对老冤家，萨利赫掌权也门期间6次对胡塞武装发起清剿。结成同盟后，双方围绕所占领地区的主导权一直有纷争。
美联社报道，过去一年来，胡塞武装一直暗中分化支持萨利赫的武装力量，“挖角”其麾下军官，逐步减少对萨利赫阵营的依赖。这可能是把萨利赫推向多国联军一方的原因。
盟破身死倒戈引发的报复
萨利赫与胡塞武装的同盟维持了三年。今年11月29日，胡塞武装与萨利赫支持者在萨那爆发冲突。12月2日，交火升级，萨利赫公开倒戈，呼吁武装力量和民众反抗胡塞武装，称他已准备好掀开与多国联军关系“新篇章”，称胡塞武装为“政变武装组织”。
萨利赫为何倒戈？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所长孙德刚认为，萨利赫虽与胡塞武装同属什叶派分支宰德派，却是务实主义者。他政治经验丰富，善于在各派间纵横捭阖、保持平衡，曾有人形容他“能在蛇头跳舞”。
孙德刚说，同伊朗在中东地区的争夺升级后，沙特向萨利赫抛出橄榄枝，以提供援助为诱饵，成功分化胡塞武装与萨利赫的联盟。萨利赫又想在胡塞武装和哈迪支持者之间“玩平衡”，于是倒向沙特。此举自然激发胡塞武装憎恨，报复随之而来。
萨利赫的倒戈触发了胡塞武装的报复行动。2日，胡塞武装强行占领了萨利赫发表“破盟”讲话的电视台，声称要杀死萨利赫。3日，胡塞武装对萨利赫及其亲人的多处住所发动了强攻，并派军队驻守，同时四下搜寻萨利赫可能藏身的地点。
4日，萨利赫身边的一名高级官员向记者证实，萨利赫当天被胡塞武装打死。据当地媒体报道，萨利赫丧命前，正试图从萨那东南部逃向马里卜省，而马里卜省目前处于也门合法政府的控制下。
萨利赫的外甥塔里克·萨利赫当天也被打死，他的其他部分亲属被胡塞武装俘获。
解局
沙特和伊朗中东对抗升级
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副所长孙德刚认为，萨利赫转变立场倒向沙特，招致胡塞武装惩罚。这意味着胡塞武装已经上升为也门乃至中东地区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和军事力量，而沙特和伊朗的势力争夺战重点开始从叙利亚转向也门。“萨利赫之死，可以说是沙特和伊朗在中东‘代理人\’争夺升级的结果。”
沙特一直指责伊朗幕后支持也门胡塞武装，伊朗否认。不过，在外界看来，整个中东地区，沙特与伊朗及其各自盟友的两大阵营对峙局面已经形成。
孙德刚说，在巴勒斯坦，沙特通过与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改善关系而处于上风；在黎巴嫩，沙特与伊朗的争夺基本处于平手；在叙利亚、也门、伊拉克和卡塔尔，伊朗处于攻势，沙特处于守势。也门胡塞武装、叙利亚巴沙尔·阿萨德政府和黎巴嫩真主党，都是沙特口中的伊朗“代理人”。
沙特11月26日带头组建41国“新伊斯兰军事反恐联盟”，主要由与沙特同为逊尼派当权的国家组成，不包括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等由什叶派主导的国家。
孙德刚说，面对伊朗及其盟友咄咄逼人的攻势，沙特牵头的这个“反恐联盟”恐将变成“反对伊朗及其代理人联盟”。如果乱局继续，胡塞武装所控制也门北部地区主体人口属于什叶派分支宰德派，与也门南部地区的逊尼派阵营恐将长期对峙，甚至不排除这个国家再次分裂成南、北“两个也门”。
短期内，也门内战难以找到和解的出路，反而有升级危险。
萨利赫死后，也门总统哈迪通过沙特的阿拉伯电视台直播讲话，呼吁对胡塞武装全面加大打击，“我号召……也门所有仍处在（胡塞）武装罪恶与恐怖控制下省份的人民群起反抗……把它驱逐出去”。
前瞻
也门战乱可能仍将持续
胡塞武装将萨利赫之死称为“背叛的代价”，而也门总统哈迪则对萨利赫的死表示哀悼，呼吁也门人民团结一致，对抗胡塞武装。
有舆论认为，萨利赫的部分支持者可能会投靠哈迪政府，继续抗击胡塞武装，而沙特领导的多国联军将更深入地介入也门战争。
也门驻华大使穆罕默德·马赫拉菲近日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说，也门民众正经历着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希望国际社会对此加以重视，并向胡塞武装及其盟友施压以推动政治进程。
根据联合国公布的数字，也门目前有超过2000万人需要紧急援助，其中包括1100万名儿童；约700万人面临饥饿威胁，依赖国际救援物资维持生存。
此外，霍乱疫情今年4月以来在也门迅速蔓延，已造成2000多人死亡。
眼下，也门的战乱可能仍将持续。
也门记者拉德万·法里说：“许多人对这场战争持积极态度，但我认为萨利赫倒戈太晚，胡塞已经足够强大，并掌握了国家大部分武装和资源。双方间的战争短期内难以结束。”
不过也门政治分析家塔米米认为，萨那城内的军事对抗不会无休止地进行下去，因为这样会让双方都承受巨大损失。
外部势力一直在也门扮演重要角色。沙特和伊朗的博弈仍在继续，也门的前景如何仍有待进一步观察。
档案
也门胡塞武装：十三年之乱
也门胡塞武装4日宣布打死前总统阿里·阿卜杜拉·萨利赫。
胡塞武装是也门反政府组织，组建于2004年，以北部萨达省为大本营。
胡塞武装的前身是宰德派宗教复兴运动组织“青年信仰者”，由宰德派宗教人士巴达尔·丁·胡塞组建。宰德派是伊斯兰教什叶派一个分支，历史上曾经统治也门。萨利赫上世纪60年代领导军官组织推翻君主制、成立共和国后，宰德派长期在政治上、经济上被边缘化，对萨利赫政府强烈不满。
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后，“青年信仰者”发起大规模示威，反对萨利赫的亲美政策，遭到镇压。2004年，萨利赫邀请巴达尔·丁·胡塞的儿子侯赛因·胡塞到首都萨那参加会谈，遭拒，随后派军警抓捕，侯赛因·胡塞发动叛乱。
2004年9月，侯赛因·胡塞被政府军打死，“青年信仰者”组织因而改成“胡塞人”，即现在的胡塞武装，由他的兄弟们共同领导，其中最有影响力的当属现政治和军事领导人阿卜杜勒·马利克·胡塞。
胡塞武装与也门政府的冲突时断时续。萨利赫执政时6次清剿胡塞武装。
2011年，萨利赫在席卷西亚北非的政治大动荡中同意交权，时任副总统阿卜杜拉布·曼苏尔·哈迪次年当选总统。胡塞武装参与萨利赫下台的谈判，却没能进入过渡政府，也没能分享到权力，后来继续与政府对抗。
2014年9月，胡塞武装夺取萨那，占领南部地区，迫使哈迪逃往沙特阿拉伯。同年年底，胡塞武装与仍有武装力量支持的萨利赫结盟，共同对抗获得国际承认的哈迪政府。
2015年3月，沙特等国以军事手段大规模干预也门内战，也门局势进一步动荡。2016年7月，胡塞武装与萨利赫领导的全国人民大会党组成“最高政治委员会”，同年10月组建所谓“民族救国政府”。
只是，胡塞武装与萨利赫这对老冤家的同盟并不稳固，内讧不断。今年9月，胡塞武装单方面任命“军队指挥官”、“最高司法委员会主席”、“财政部长”等要职，萨利赫拒绝承认，胡塞武装因而威胁解除联盟关系。双方互疑随后愈发严重。
11月29日，萨利赫支持者拒绝胡塞武装进入萨那七十日广场的萨利赫清真寺。萨利赫的共和国卫队与胡塞武装交火。12月2日，萨利赫公开示好沙特，胡塞武装与萨利赫阵营彻底反目，双方冲突升级。萨利赫4日在逃离萨那、前往政府军控制区的路上被胡塞武装打死。
本版稿件文/新华社图/新华社东方IC
新闻推荐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当地时间4日裁定，允许特朗普政府的最新版入境限制令在等待上诉期间全面生效。这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首次允许特朗普政府颁布的入境限制令全面生效。这一裁决针对的是总统特朗普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