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踏大地,不忘眼望星空
李尚飞
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有一天晚上行走在旷野之间,抬头看着星空,却不小心掉到了坑里。被人救起后,他告诉对方:明天会下雨。于是就有了一句关于哲学家的笑话:哲学家就是只知道天上的事情不知道脚下发生什么事情的人。对于这种讽刺,黑格尔不屑地说:只有那些始终盯着地面的人,才不会掉到坑里。
一个只知道低头看着地面的人当然不会掉到坑里,但他永远也看不到天空那云卷云舒的飘逸,那星斗灿烂的静谧,那日轮运转的壮观,那月出皎兮的洁净,更莫说能对宇宙的各种现象之间的联系了解透辟从而作出准确的预言了。
正是对星空的仰望,成就了泰勒斯不朽的声名。他几乎涉猎了当时人类的全部思想和活动领域,而希腊人也给予了他崇高的声誉,尊他为“希腊七贤之首”。倘若他的一生仅仅是用于谨小慎微地防止自己跌入深坑中,哪里会有那么巨大的成就?其实,他在跌入坑中的时候,却把众多的人引向星空了。
我们生活于大地上,并不等于被捆缚在它的滞重中。我们的身体超越不了自然规律,但我们的思想却可以去认识、把握、驾驭自然规律。当我们将眼光投向浩瀚的天空时,我们就长出了飞翔的翅膀,由世俗的人变成了可以纵情遨游的智者。我们的生活在脚下,但我们却可以放逐自己的理想、追求和信念,从而让心灵充满热望,充满希冀。对于我们,摔一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摔倒了可以爬起来；但如果不知道去仰望星空,那么,在偌大的宇宙中,我们就显得格外卑微,而难以树立起人之为人的价值和尊严。
还有一个意思刚好相反的故事:一个人,在他的童年,偶尔在地面上捡到了一元钱,这让他格外欣喜——他知道,大地上有他所需要的东西,但这样的东西只有靠低眉俯首方可得到。于是,他的一生就在这样的寻找中度过。最终,他收获了若干金钱,若干钉子,若干破布,若干动物的骨头。这种长期的寻找让他腰也弯了,背也驼了,眼也花了。他没有真正地注视过流岚,没有真正地凝望过天宇,没有真正地观赏过晚霞,更不用说去接触只有仰望星空才能产生的思想了。他获得了他想获取的东西,但失去的却更多。在那小小的现实利益的驱赶下他走完了自己的一生,拥有的只是苍白而空虚的生命。
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已远离了纯粹思想的时代。所以,作为一个现代人,最佳路途就是在脚踏大地的同时,还要眼望星空:在孜孜寻求个人利益的同时,提醒自己不能成为物欲的奴隶；在谋求生活所需的一切时,还要照顾到精神、文化方面的崇高需求。不能只盯着现实的功利,不能只注重实用,还要留出余暇、力量和智慧来为心灵营造一片明净的憩园。这样的人,才是他生命的主人。相信这样做的人,他的生活会多点诗情画意和雅趣滋味；他也能站在一定的高度上支配自己,而自然地带上了一种运斤如风的风致,一种游刃有余的态势,一种舍我其谁的担当。如此,才会创造出属于个人也属于他人的一片晴明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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