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多远
董爱玲
小时候总是向往远方,在那遥远的地方,都有什么人,过着怎样的日月。长大后逐渐明白,远方并不远,或许自己的所在处即是他人心中的远方。还有些远方,以为只在梦中可寻,其实,不过是一张机票的距离。就像那年去泰国,飞机落地的刹那,目光所及,原来竟与家乡的草木无异。那刻,远方被我踩在脚下,伸手可及……
远方,好似少年时代的暗恋,希望见到那个人,又害怕见到那个人。
十七岁那年,我似乎喜欢上一个人——我的班主任。有一天上课,他忽然喊了我的名字,我只觉得大脑“轰”一下,同桌拽拽我的衣服小声说:“你的脸已经成了红布。”我盯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截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字。好多次,我的思绪被他拉近,我的面孔突兀地就变了颜色。我猜,聪明的他,一定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期待着有一天真相大白,又胆怯地隐藏着那一切蛛丝马迹的喜欢。
真相,始终没被说出来。
有一天,他自行车的后座上多了位美丽的新娘,长长的睫毛,明亮的双眸,幸福的微笑……同学们都围着他俩跳着笑着,唯有我,心中满是失落,转身想要离开。他喊了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微笑着说:“老师,祝福你。”然后仓皇逃跑。
他结婚后的第二天就是暑假,长长的暑假隔断了世间好多情深意长。
开学后,我们换了班主任,他轻描淡写地说:“先前的班主任调走了,去了距离县城很远的地方。”
我的暗恋就此画上句号。
青春是最健忘的,说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了,说不喜欢,一个暑假就忘了。这件事像夜空中的一枚流星,只是在寂静的夜晚快速闪耀了一下,便一切恢复了正常。即便听到他调走的消息我的心情也是平静的,居然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好像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在我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收到了一封信,虽然没有落款,但看到熟悉的字迹,我知道这封信是谁写来的。原来,他真的知道,二十七岁的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我的自尊和羞怯。信的最后说:“你是我的一个孩子,永远都是。”
往事悠然远去,我一直知道远方有那么一个人,曾在我懵懂的岁月里像流星一样划过,使我明白,真正的远方在一个人的心里,或许你倾尽一生,也很难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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