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
每年清明前后,都是我心情最为郁结的一段时光。泪湿春裳,忍不住怀念故去的亲人……
生活中,除了我的母亲,我很少与人提及的还有我的二姐,即使是家人,我也尽量避免说起二姐。别人都以为我们家只有我和大姐姊妹两人。但实际上,我们姊妹有三人,我还有一个二姐,但她却在正值三十岁芳华的时候,不幸意外离世。
小时候,我们的母亲便去了,留下我们姊妹三人。当时大姐十五岁,二姐十岁,我四岁。母亲离世后,大姐就接替了母亲的职责成了家里的女主人,操持一家人的吃喝拉撒,还要和父亲去田地里劳动。二姐没有进过学堂,一直跟在大姐身后做帮手。而最小的我,虽然没有母亲的庇护显得很瘦小孱弱,但相较于大姐和二姐,却是最幸运的。因为有了大姐和二姐的遮挡和保护,我很少干脏活累活,也很少挨打挨骂,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我,最幸运的是我还上了学堂念了一点书,为后来的我走出小山村踏上另一条人生路奠定了基础。
都说在一个有三姊妹的家庭中,身为家里的老二是最为悲催的,因为上有能干的大姐,下有娇俏的小妹,夹在中间的老二就显得没什么存在感,还成了全家人的受气包。这句话用在二姐身上,虽不大确切,却也是那么回事。母亲离世时,二姐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性格又犟,所以做事说话总容易出错,自然也就不受父亲待见,被打骂得就多些。况且那时候我们家的日子特别艰难,父亲又嗜酒,整天都没有好脾气,每次在他撒酒疯的时候,最倒霉的就是二姐了。那时候我虽还小,但每次目睹二姐挨父亲的拳头时,我都感到特别恐惧和难过,哭着为二姐擦泪。想到每次出门玩都是二姐背着我、护着我,村里人都说我好像长在了二姐背上一样,我的心里就越发难过和痛恨,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上初中的时候,正好学校离家较远,但也为了逃离那个支离破碎的家,我选择了住校,很少回家。二姐就经常步行去七八里外的学校给我送菜送米送衣服。三月三家里做了米粑粑,二姐也会用搪瓷缸子装了,再包上厚厚的棉衣,一路小心地抱在怀里给我送来,到我吃的时候还是热乎的呢。我初中毕业以后就远走他乡去打工,二姐也终于离家嫁作他人妇,并有了一双儿女。二姐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和疼她的人,我也就放心了。但我还是惦记她,每次回乡,我都要去二姐家看她和她的两个孩子,给他们买衣服鞋子以及孩子们爱吃的零食。二姐每次见到我来,都特别高兴,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我,逢人就说我是她的小妹,又漂亮又聪明,还在大城市上班。每每这个时候,她的脸上都洋溢着如花般的幸福笑容,仿佛我就是她最拿得出手的炫耀。
但是老天不公,意外竟突然降临在了命运多舛的二姐身上。就在那一年的清明节那天,连着下了几天阴冷的小雨,那天晚上,我在单位加完班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老家大姐夫打来的电话,说二姐没了。我一时愣在那里,不高兴地说他在开什么玩笑。但是这样的事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当我仔细听他把话说完,泪水早已将我淹没,整个人也瘫软在了地上……原来我可怜的二姐真的没了!傍晚二姐在地里摘了菜去河边清洗,刚起身准备回家做晚饭的时候,却一不小心滑倒栽进了小河里,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二姐有着如我们的母亲般相似的命运,都在最好的年华里离开了人世,将最伤的痛和怀念留给了最爱她们的人。
每每想起她们,悲痛之余,我也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并且用力地活着,因为我不仅是在为自己而活,也是在替她们在这美好的世间活着……
王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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