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与时间中的《吾儿吾女》
齐泽克在他的代表作《事件》中,为我们探讨了“事件”一词的概念,在事件之外,作家王安忆则将小说创作的难点聚焦在“对时间的处理”上。
在齐泽克的哲学解读和王安忆的文学理论里,“事件”和“时间”这两个音同却义别的词,各自指向了小说创作的两个最为重要的方法论。小说创作语境虽别,然而中西思想却完全可以汇通,齐泽克的伦敦大学伯贝克学院课堂和王安忆的复旦大学小说课堂借助于这种汇通,完成了对世界范围内的小说创作者的跨文化启发。
女作家袁远的长篇小说《吾儿吾女》以“小升初”政策调整这一“事件”为引子,带出了多个家庭在这一事件中的情绪和反应,平静而稳定的生活被打破,层出不穷、一环套一环的大小“事件”,在小说的时间线里循环而生,父母和孩子如何在矛盾里逐渐和解?“小升初”如何深刻影响中国的家庭生态?袁远精心设置了多个交错起伏的事件,并在小说的时间线里,一一揭开“天下父母”身心里隐秘的痛与爱。
似乎是巧合,也似乎是必然,袁远在《天下父母》的写作里,汲取了齐泽克关于“事件”的哲学解读营养,也遵从了王安忆关于“时间”处理艺术的文学理论。
《吾儿吾女》的时间线,起于“小升初”政策公布前夕,收束于即将进入初三的初二下学期,这样的时间安排颇具小说家的匠心。袁远显然不能在一部小说里,安排进“小升初”和“初升高”这两个重要的时间,“小升初”的过渡像一场战役,带出了各色父母和各色孩子。一个浪头过去,便是初一初二两个年度里,看似平静实则波澜不止的日常。前面的浪头不过是日常的铺垫,日常里才装得下那么多生活的经络,一家又一家,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小说的交叉叙事里,时间在缓慢而有节奏地行走,一天、一周、一月、一学期、一学年,然后再两学年,看着进入初三、面临中考这一大事件,小说却突然收束,时间停止,人物谢幕,未来无穷的想象,只得交给小说外的“自然时间”了。
到这里,小说的时间与自然的时间界限尚在,但读者似乎已经分不清时间的虚与实,其实虚虚实实又有什么重要呢,“事件”的长度或长或短,人物的面貌或浓或淡,小说的思想或浅或深,都围绕着时间展开了就好,细节、情节、思想、人物性格等等,都在服务于“天下父母”与“吾儿吾女”这个内涵就好。袁远遵守着时间对小说容量的限制,把“不可叙述的转换为可叙述”的,将现实中冗长的自然时间,经过有意义的规划,压缩到小说的时间长度里,那些无用的时间便被淘汰和过滤。从“三月的帛州平原”开始,我们看到了时间的线头,到“十月中旬的周六”,再到“雾气越发地重了”的秋冬之交,进入银杏叶落的十二月上旬,再进入“元宵节过后”,又是一个春天,然后“清明时节雨纷纷”,到“夏日的黄昏”,时间行走的路径,在小说里是清晰的,却也是被压缩了的,无数个家庭、无数对父母、无数个孩子,都在这压缩的时间里,逐渐走出剑拔弩张的关系,时间的容量足够坚实地撑起小说的过程,小说家到这里“功成身退”,却不忘在第31节里埋下自己对小说时间处理的技巧:“时间这个东西,既快又慢。慢的时候,千篇一律的日子仿佛永无尽头;快呢,弹指一挥间。”
她以至轻至缓笔法写出了“天下父母”“吾儿吾女”这个至难至重的主题,也以极精极巧架构完成了极繁极乱的事件铺陈与时间处理,使得她的小说创作更臻于主题的统一美和结构的成熟美。(文/庞惊涛)
《吾儿吾女》
□ 袁远/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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