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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叔的新生活

铜陵日报 2021-04-29 10:28 大字

□陈旭升

翻过了正月十五,就算过完了年。村子上外出打工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出了门。长友叔在家也呆不住了,十八那天,他让儿子送他去了敬老院。

长友叔,一生好酒,庄子上的年轻人也跟着老辈们的调侃,喊他酒叔,他乐呵呵地应着。而今,长友叔已有八十好几。兴许中了酒毒,他平时走起路来,像是秋后吐了劲的瓜架,在风中摇摆。吃饭时,小酒未酌前,他伸出的筷子,总在碗口响个不停。但只要沾上酒,呷上一口,顿时,两只耷拉的眼皮,立马就会张扬开来,进而,颤巍的手也不再抖动了。盘中的几粒花生米,在他筷头上,也可一粒一粒的被他数。

要说冯骥才先生笔下的酒婆,吃酒欲仙,但与长友叔比起来,还差了他去。一杯小酒下肚,他就活回了年轻,除重复年轻时在生产队开第一辆手扶拖拉机耕田时的豪情与壮举外,兴奋时,还哼上几句在大队里唱大戏时的黄梅小调,乐哉悠哉。村子上的同龄人也常投来欣慕的目光。

这种日子,在长友叔八十岁的时候,却戛然而止。那年,他老伴走了,在儿子果达的劝说下,长友叔搬进了儿子的新居,可不久,他又搬回了老屋,守着墙上的老伴和老旧物件,一个人生活。像长友叔这样的空巢老人,在农村较为寻常。他们守着老屋,数着时光,寂寞孤独。

没有老伴的日子,长友叔的酒瘾似乎更大了,不仅白天顿顿离不了酒,就连床头柜上也放着酒壶,夜间醒来,也要呷上一口。身子骨也一天差似一天,渐渐地,也就听不见他酒后小曲了。

去年八月,丹桂飘香时,女婿拣来了几瓶酒。他一高兴,就多饮了几杯,突然,嘴一歪,人就瘫了下去。二十几天后,长友叔从医院回来,命虽保住了,可生活却是难以自理,连说话也成了结巴。长友叔病了,他儿子果达只得丢下手中活,从汉口回了家。

果达五十出头,是村子上老牌的木匠头。他不仅有一手人见人夸的木工活,还能手工设计出房子的装饰图,精准到几乎不浪费一点儿材料。因此,这些年,村子上,有七八个年轻人先后跟着他,徒弟带徒弟,在汉口,闯出了一片市场。

那段日子,汉口那边一天几个电话。一头是生计,是果达身后几家人一年的指望。一头是父亲,他又放不下。两个月过后,长友叔的病情有了好转,不仅一个人可以吃饭,也可拄着拐杖下地了。当果达听说有的敬老院可以收养家庭老人时,他就试着想把父亲送去。

长友叔一听说儿子有这等想法,脑袋摇得似拨浪鼓,并掉下了老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去!”果达的叔伯也不同意,指着果达的鼻子骂将起来,“敬老院,那是五保户呆的地方,你能把你父亲送去?那不让人笑话!”村子上的老人听说此事后,也是激烈地去捣鼓,说着反话。

两千多年农耕文明沿袭下来的老观念,在现代文明的今天,在偏远山区,依然是“裹着脚”难以放开。无奈之下,果达只得带上父亲去了汉口。

然而,一个月之后,长友叔又回了家。当众人议论起敬老院时,他也不像当初那么反感。因为,在汉口那段日子,果达带着他亲历感受了社区养老院对老人的关爱与温暖,他心动了。

庚子年的冬天,山里的天气比山外阴冷,可长友叔的心是暖暖的。果达带着父亲挑选了一家医养结合的敬老院,让他尝试住下。这儿的服务收费不贵,一个月下来,低的几百元;全天候护理的,也就二三千元,尤为适合农村家庭养老。几日的敬老院生活,使长友叔彻底地活出了明白。

在亭台榭阁和花草树木的敬老院内,沿着一楼和二楼回字型的走廊走去,一切都是那么舒适和安逸。住的,两人一个房间,有电视,有卫生间和冷热水。吃的,一日三餐,都是分餐分人送至房间。正餐三菜一汤,有荤有素,搭配营养。看的,阅览室里,有报纸、杂志和图书。休闲室里,有大屏电视和家庭影院。娱乐健身的,有棋牌室和运动室。院子里,还有台球和篮球场,并安置了多种健身器材。各种艺术团体,还经常送戏、送电影、送曲艺进院。保健的,有医务室,几名医师和护士轮流值日,昼夜巡房。旁边,就是一所乡村医院。这儿的老人生病住院,几乎是半价。敬老院就像一个温暖的家,将长友叔留下。

清晨,一轮红日蓬勃而出,新的一天又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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