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河 ●王师

走过一条河

●王师

江南的春天来得早，去得也匆匆。虽未能观赏到“满目金黄香百里，一方春色醉千山”的盛春美景，但我在暮春的季节走过一条江南的河，在“江水流春去欲尽”的意境里感悟到梦里江南的另一番景象。

徜徉在这条乳名叫做上坦河的河边，尽管醉人的芳菲已成为最美丽的记忆，但是河水仍旧那么清澈。沿着弯弯曲曲的河道，匆匆而行，似乎急着想把江南暮春的影像，汇入远方的诗卷。

小河是绿色的。河的两岸临水之处大都是粗大的树木，充沛的水源让树木有着良好的养分来源，树木形成大小不一的树冠，绿色葱茏犹如一把把撑开的巨伞，与河面竹筏上花季少女撑开的粉红色油纸伞遥相呼应。与小河一路之隔的山也是绿色的，且绿得很有层次，远处是一片深绿，作为早春的探路者，此刻正在山巅向南方的初夏招手呢。近处是高大的椿树和槐树，满树的枝叶呈现出一片新绿，翠色欲滴，惹人怜爱。

河面是彩色的。三两个竹筏满载着南腔北调的游客，和煦的阳光暖暖地映射在竹筏上。竹筏上穿着盛装的女孩与少妇们，把她们的娇羞和妩媚藏在五颜六色的油纸伞里，河水清澈，水平如镜，河面上悄悄倒映出她们美丽的容颜。戴着竹笠的老艄公撑起了长篙，竹筏徐徐前行，在水面荡起涟漪，一圈一圈地漾起波纹，一片惊叹之后，水面上又留下了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河对面的岸边两个古老的码头，静静而无声地守候在那里，似乎正在无声诉说着徽商鼎盛时代的创业故事。紧挨着码头的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徽派村庄，砖石混砌的墙面早已斑驳，巷子里的二十九级台阶上，满是用青苔画出的图案。狭窄的小巷弯弯曲曲，总是让人一眼看不到尽头。行走在小巷青石板上，蓦然抬首，高高的马头墙上呈现出一线蔚蓝。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狭窄的小巷再也见不到行色匆匆，戴着瓜皮帽，穿着长衫的儒商们；烟雨中更是难觅那些撑着油纸伞的丁香女孩。时光像一双采茶姑娘的巧手，无声地把那些美好的影像编成了记忆的胶片。回味，才会觉得珍贵而美好。

小河是红色的。83年前的春天，正是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河边陆续走来几支衣衫褴褛的队伍，八角帽上的红五星依然是那么鲜红。他们逆流而上，扛着各种杂色的武器，甚至还有古老的长矛和大刀，但他们瘦削的脸上表现出无比的坚毅与豪迈。他们是分别来自江西、福建、浙江的南方红军游击队，奉命前往岩寺集中，统一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从此，中国抗日战场上多了一支抗日铁军。新四军首战蒋家河口，接着东进、北上，哪里有鬼子，哪里就有新四军将士浴血的战场。

此后的每一个春天，小河对面的山上总是开满了映山红，像一群盛装的姑娘在等待着英雄的归来。小河在浅吟低唱，一遍又一遍地讲述着英雄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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