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绿 ◎张秀云
[摘要]◎张秀云
惊蛰、春分、清明、谷雨,时令一节一节过,天气一天比一天暖,东风吹在脸上,温软得如同被手掌抚摸着一般,空气里浮漾着一种向上的生命的气息。檐前的柳垂着丝丝绿绦,微风里摆过来又摆过去,门前的苔痕偷偷沿着台阶蔓延上来,毛茸茸的鲜绿。村庄像突然间换了新装,被一株一株绿树笼罩着,远远望去,只见浮云一样的树冠,看不见房舍。鸡鸣藏在绿影里,扛着锄头的农人藏在绿影里,炊烟从绿影里逸出来,袅袅向上。这时候的绿,是崭新的绿,当得起一个“鲜”字,浅浅的嫩嫩的,叶片昨天还是细筒儿芽尖儿,今天就悄悄舒展开来,没经过风,没淋过雨,身上布满浅浅的白色绒毛,如豆蔻少女娇嫩的皮肤,弹之可破。
菜园也有了点点新绿,韭菜发芽了,一畦一畦,细细的叶片疏疏落落,兰花一样伸展着,系着围裙的大娘小心翼翼地掐下来,中午就用它包韭菜篓子了。撒下的香葱籽长成了小苗,农人正忙着移秧呢。谷雨前后,种瓜点豆,土壤里的那些瓜瓜豆豆,都试探着把身子钻出来,探出嫩嫩的芽苞。再过些时日,它们就攀篱引地,蓬勃成一片新绿了。
麦苗已经从严冬的枯槁里苏醒过来,正噌噌有声地拔节呢,它们绿得尤其汹涌,油汪汪的,如果风大一点,真怕绿汁儿会哗啦飞出来。一大块一大块的麦田,翡翠似的镶嵌在大地上,在春风里波浪一样翻滚,晴光下,绿花花的闪人的眼睛。空地上蒲公英绿着,举着亭亭的小黄花、紫花丁绿着,袅娜着细细的小紫花,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草青着,纷纷擎着干净的新叶,春日的原野,是一张无边的绣着繁花的青毯子。好想像小时候那样,牵几只羊,放在那儿吃草,我躺在软软的花毯子上,晒太阳,如果睡着了,肯定会做一个绿色的梦,直到小羊用散发着青草香气的嘴唇拱得我醒来。
春末的新绿,山里最浓。皖北的山上往往全是乔木,一冬落叶凋零,山灰蒙蒙的,整个是枯的,是瘦的,是板着脸的;春天一来,就完全不一样了,一眨眼的工夫,一座山,整个换了面孔,满眼都是翠绿。山深了,幽了,翠了,人走在小径上,被树阴严严地覆在下面,感觉自己是凉的,也是绿的。沈三白描述沧浪亭的夏天,“檐前老树一株,浓阴覆窗,人面俱绿”,“人面俱绿”这四个字,最初看到,我霍然一惊,这是何等恰当贴切的描述!春山里的绿,更当得起这几个字——人面俱绿。
一冬裸露在树上的鸟巢不见了,那些高高的巨大的喜鹊窝,也被密密的一层一层的叶子遮住了。只见各种鸟儿在树冠里飞进飞出,只听得鸟声婉转,啾啾呖呖,只闻其声,不见其鸟。坐在树下的秋千上荡几下,秋千架咯吱咯吱地摇起来,人在树影里飞来飞去,不仅是脸,感觉通体都是绿的了。
春水边,堤岸也是绿的,岸边都是草,很深,想到水边去,要双手分开一条路来。古人形容春草,爱用“一篙深”,“一篙新绿漾波明”,“画桥新绿一篙深”,船篙,应该比人还高吧,水畔的草,得风之先机、光之先机,又得水之滋养,茂盛得如此非同寻常。
水畔的树也不同,倒影入水,一池都是绿影,风来,树动,影也动,水也动,一池新绿就模糊成油彩画。那些开花的树,曾经把一树娇花照在水里,把万片落红撒在水里,而今,残红褪尽,点点青果掩在绿叶中,也把影子映在水里。春江水暖,不仅鸭子知道,鹅也晓得。绿意盎然的河水里。大白鹅游在其中,犁田一样,通红的蹼拨呀拨,把水面犁出一道又一道纹路。远远的,只听得小船欸乃,艄公背着鱼篓上岸了,他撮嘴一声呼啸,众鹅急急如律令,纷纷出水,一跩一跩地跟着他回家了。春天里打鱼放鹅,一幅多么入诗的画,一首多么入画的诗。
清明时节雨多,蒙蒙细雨悄悄落下来,大地上的绿更鲜亮、更蓬勃了。撑一把伞,慢慢地走在斜风细雨无边绿色里,你也就成了一首唐诗,一曲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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