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小面寄乡愁
□胡华强
在犀浦镇闲逛,走到一片新区,隔街望见对面一个店铺的牌子,上面竟写着“重庆大足杂酱面”。那不是我老家的杂酱面吗?我莫名涌起一种亲切感,便走过街对面去。
“老板,你真是大足人吗?”我问。
“是啊!”老板回答。他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是碱面吗?”我又问。
“就是。不然就不叫大足杂酱面了噻!”老板自豪地问,“莫非你也是大足人?”
“是的,我万古的。”我说。
老板立即亲热起来,给我让座,说他是石马的,我们老家“田挨田土挨土”的,还说马上给我煮一碗面让我尝尝,感受一下是不是老家杂酱面的味道。我连忙摆手,说刚吃了饭不饿,等哪天饿了再来品尝。说了一会儿话,我站在他的店门口照了一张照片发在了微信朋友圈。告别了老乡,我往回走,路上电话震动。一看是一个在重庆工作的高中同学打来的,他说他看到了我的微信,并且说那个面馆老板是他远房表哥的儿子,要我多照顾他的生意。电话打完,我再翻看我的微信,不到十分钟时间,竟然有二十几条留言,几乎都是身在他乡的熟人在讨论老家的杂酱面,言语之间全都带着浓浓的乡愁。
是的,人在他乡,一碗家乡杂酱面,足以慰藉心中那一份乡愁!
说起面食,这大概是全世界样式最丰富的的一种食物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乡,每个身在他乡的人都有乡愁,而最能慰藉这份乡愁的,一定是自己家乡的那种口味。每次回到老家,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面馆吃一碗杂酱面,不管饿不饿。当一碗面摆在面前的时候,汤面上晃动着红油,糯软的面条卧在红汤里,高出汤面的部分仍保持着起锅时的玉白色,面条里夹杂几片青绿色的菜叶。一年四季,季节轮转,那夹杂其中的菜叶可以是空心菜,可以是木耳菜,可以是豌豆尖,可以是莴笋叶,可以是小白菜……浇一勺浓汁杂酱在碗的中心,让酱汁自由流动,一碗杂酱面便具有了动静结合、红白绿交相辉映的视觉效果。鼻孔深吸一口面碗里腾起的糊辣子特有的香气,久违的记忆立即渗入肺腑、弥漫到全身。再把筷子插入碗底,将整碗面条卷在一起举到空中,又立即将它沉入油红的汤汁里。这样往复几次,只是为了等待喉咙做好迎接久违乡味的准备。
我曾经以为只有我是这样,后来才知道几乎所有回老家的人都有这样一个习惯。一碗家乡杂酱面,既是归来者给故乡的一声亲热的招呼,也是故乡给归来者的一个亲切的拥抱。
小时候,贫穷的乡村,食物匮乏,面条被视为难得的美食。只有逢年过节,母亲才会提上几斤小麦,去生产队的面坊换水面。老家的水面是碱面,也就是在和面的时候加入一定比例的白碱,压出的面条略带黄色,下锅易熟,口感细腻,带着淡淡的碱味——这是早已刻在我骨子里的深刻记忆。农家偶尔吃面条,清汤寡水地盛进碗里,如果还有一勺豆瓣酱,那就已经是无上的美味了。
刚工作时,我在万古场东边的长生桥生活了几年,每一次上街,我们都会去黎家崖上面那家鳝鱼面馆吃一碗鳝鱼面。老家的猪肉臊子杂酱面很普遍,用鳝鱼做臊子,在我记忆中似乎仅此一家,味道独特,终生难忘。后来在县城生活近十年,每天早晨去街上面馆吃一碗杂酱面当早餐,成了一种不变的习惯。这也是绝大部分小城人的生活习惯,大概相当于广州人吃早茶。
不知不觉,离开家乡已经十六年了。十六年来,我始终无法接受异乡小面的味道,佐料太繁,油汤太浓,面条太硬,完全不是我储存在记忆里的关于面条的信息。即便旁边的人吸溜吸溜吃得津津有味,就算别人怎样夸耀这里是美食之都,我仍然还是深深怀念着家乡那一碗简单朴素的杂酱面。
嗯,我得找个时间去犀浦镇那个大足杂酱面馆吃一碗杂酱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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