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奶奶 ◎张凤
[摘要]◎张凤
又到一个清明时，又想起了我的奶奶，想起了奶奶那双总在不停挪动着的小脚。奶奶的脚其实不算很小，就是被裹得变了形。那双小脚在走到第八十五个春秋时，戛然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在那双小脚走过的岁月里，填满了对我们姐弟五人的疼爱，也满载着我们的欢乐成长……
奶奶一辈子无儿无女，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爸爸是早先的那个奶奶过继来的，那个奶奶死后，我奶奶才进的这个家门。这些烂账就不去翻了，我对奶奶的印象是从我记事时才有的。
听我姑奶奶说，小时候奶奶非常疼爱我，踮着她的小脚走到哪里背到哪里，边走还边唱着自编的歌谣“俺的小丫头，俺的小毛头，俺的小妮蛋儿，俺的小懒汉。”奶奶唱着唱着我就在她的背上睡熟了。那时，奶奶的背就是我最舒服的摇篮。
这样的情景后来我也亲眼看见过，因为有了我的二妹后，奶奶的怀抱和后背就被二妹占据了。奶奶依然哼着她自编的歌谣，迈动着她的小脚四处串门子，只不过她背上的主角成了二妹，而我却在她的身后成了小跟班儿。我们姐弟五人年龄都是相差三岁，都是这样一个一个被奶奶给背大的。
我们姐弟几人也都最疼奶奶。那时候，邻居一些爷爷奶奶爱拿我们姐弟几个开玩笑，谁要是给我们开玩笑说：“赶紧回家看看，你奶奶不见了。”我们一准都齐刷刷地往家跑，直到看见奶奶还在家才能安心去玩。每到这时，奶奶都会露出慈祥的笑容，安慰我们，并癫癫地挪动她的小脚出去寻骗我们的人，笑骂一通给我们出气。
我们一天天长大了，奶奶却一天天老了。就在我婚后第二年的一个夏天，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走路就一跛一跛的了。即便如此，奶奶也还是帮我带大了我的双胞胎儿子。
那时奶奶已经74岁了，除了走路有点跛之外，身子骨却很硬朗。她每天像上班一样准时，天一亮就“咯噔咯噔”地迈着她的小脚来到我家，真不敢想象，要不是奶奶的帮忙，我一边要干农活，一边还要带大两个孩子会累成什么样子。
后来被生活所迫，我来到城里打工，就想着等生活条件好点了，就把奶奶接到城里住两天，让她老人家也享几天福。抱着这个信念我拼命地干活，拼命地挣钱，但由于孩子多，这个愿望依然没能实现。我只能在每次回家的时候给奶奶买点好吃的，我们姐弟轮换回去，奶奶门后的小袋子里也总是经常有好吃的。她总是高兴地给邻居炫耀：“看，这是大孙女给我买的蛋糕，这是二孙女给我买的饼干……”虽然给她买的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每次我们一回去奶奶都是欢天喜地的，走时总是高高兴兴地把我们送到村口。
时间一天天过去，奶奶的年龄也越来越大。后来，我们再回去时，我发现奶奶的举动就反常了，无论谁回去，她都拉着手不让走了。看着我们时总是眼泪汪汪的，并带着哭腔说：“不走！不走！不走不管吗？”我们也含着眼泪告诉奶奶：“端人家的碗，得属人家管，给人家打工不去就没活干了。”于是，奶奶就听话地放开了拉着的手。跛着她的小脚，跟着我往外走，一直送到路口才肯止步。
我想着等有了长假就在家好好陪她几天。就在那一年，终于等到五一长假了，放假的第一天我没有回去，我想把家里收拾利索了，回去住两天的。哪知第二天天还没亮，妈妈打电话告诉我奶奶“走”了。我顿时心如刀割，眼泪啪嗒啪嗒地直往下掉，叫起熟睡中的儿子们，就赶紧往家奔。
奶奶如平时一样，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面目安详如熟睡了一般，一条腿自然地搭在另一条腿上，那双曾不停挪动着的小脚醒目地杵在我的面前，任我怎样呼喊，奶奶再也没有睁开她那双曾眼泪汪汪看着我留恋不舍的眼睛……
奶奶就这样无病无痛安详地走了，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悔恨。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一放假就赶回去！每每想到没能见奶奶最后一面，我的心都如刀割般难受。又到一个清明时，愿奶奶在天堂里能收到我的思念，也希望奶奶能不再那么劳累，好好享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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