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落的声音
◇赵玉明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却看不见白雪茫茫,只有地上肆意横流的泥水。我忽然想念远在深山的家乡了。
那个小村庄静静地卧在群山之中,和其他山村一般无二,只是因为我在那里长大,便多了那刻骨的想念。或许,这就是乡愁。
童年的冬天,似乎满满的都是雪,漫天遍野的雪。直当朔风渐劲,便会盼望那雪的来临,似乎等待一个久违的老友。
一个偶然的夜里,呼啸的寒风,逐渐静默。山村的冬夜,除了一声悠远的犬吠,万籁俱寂。
不知从什么时候,“沙沙”声起,渐密,偶尔窗户上也会被打的悄悄“啪”的一声,雪落。窗前的老石榴树偶然“吱呀”一声,如老人的一声深喘。渐渐地,没有了声音,窗户被映的亮了起来。
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如今,年过不惑,很少在老家住了,愈发想念那个小院子,特别是雪后的小院。或许是长大了吧。父母在,尚不敢言老。
小寒时节,一场大雪,如约而至。
听远在村里的老父亲说,老家已经白茫茫一片了。望着窗外黑乎乎水漉漉的马路,不觉苦笑起来,曾经那么喜欢白雪飞舞的天气。如今却似乎想又不太想,关于雪的消息。
多年前,朋友随我回老家,看着弯弯的小河,抚摸着石墙,说:“如果能在这里住一辈子,该有多好啊!”
我不觉哑然,拼尽全力走出了大山,终于活成了别人的样子,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人啊,就这样,一直在路上。”
要是在这里住呀,我一定豢养猫狗,只要一丛蔷薇,修藩筑篱,柴门掩户。晴天院里饮茶读书,雨天临窗听雨写字。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乐得常做山中客,何时不是好时节?
最美的应该是冬天清晨,一场大雪,山河皆白,山上松柏槐杨除了洁白就是灰褐,路边不知名的脚印,似竹叶似梅花。整个村庄少有的慵懒,就连谁家房顶炊烟也是悠悠然。妥妥一幅生动的水墨山水。河中半未封冻,精灵一般的河水在冰下和石边汩汩穿行,林间时而传出山鸡鸣叫,村里闲不住的是黄狗,也仅仅是应付一样的吠叫一声。
屋内柴炉火正红,煮山间清泉,冲经年普洱,水汽茶香弥漫在略显逼仄的房间。醇厚的茶色,像极了一杯饱含岁月的红酒。透过潮润的空气,正旺的炉火,如夏天篱边的向日葵一样热烈而茂盛。此时,读读书写写字,就是最惬意的事。掩门休问世间事,书卷香茗任流年。
我只是默默地听他说,心中怅然。家乡还是家乡,但我,已成过客。我注定不是岁月的勇者,只能咬牙承受失去光阴的代价。多想风雨无惧地走下去,在白发苍颜之时,还有一颗明净若雪花般晶莹的心。只有现在就珍惜尘世种种,让每一天,都如记忆里童年的雪夜,淡然简静。
突然想起一个过世多年的老友,他最盼望的美好生活,就是冬日雪后,白菜豆腐装锅上炉,酒杯置于炉角。待诸菜翻滚酒已温,深闷一杯酒,吃菜专挑沸在锅尖的,“豆腐吗,哪块不顾拽,不吃哪一块。”屋外滴水成冰,炉边温暖如春,还能有什么日子能比得上?
茶能醉人何须酒,书亦香我不必花。朋友浅浅一笑,便不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抚摸着石墙上一株爬山虎。
窗外,天逐渐暗了下来,雪没有要停的样子。这一刻,我便愈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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