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故乡旧时光

张 婷

我的故乡贵州省毕节黔西素朴镇，一个被称之为“乌蒙第一镇”和王阳明在名篇《象祠记》中提及过的地方。大学后，我留在省城工作。生活按部就班，结婚生子，波澜不惊。突然一天明白，故乡已与我渐行渐远，我已经不是她的孩子了。

而今，每一次，车一到故乡的老街路口，我都会热泪盈眶、百感交集。现在，老家街上依然还能看到挂晒着的麦子面条。想到以前上小学时，经过这条路，遇到刚刚做好拿出来晾晒的面条，小伙伴们趁主人不备，偷来长长的面条，卷成小饼吃，嬉戏打闹，好不惬意。

小时候，父母倾尽所有修建了一个蜂窝煤厂。到煤厂得经过一条隧道，这条隧道，我们全家人走了无数遍。记忆里曾觉得好大好长的隧道，现在再走却觉得好小，似乎几步路就走完了，一群小伙伴在黑夜里举着火把、相互壮胆、穿过隧道的那些时光，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曾经因为小伙伴得到老师的一句夸赞，自己就心生羡慕，发誓一定要赶超对方；曾经少不更事，为朋友两肋插刀，和所谓的“敌人”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然后当众一字一句的念完检查；曾经叛逆，因为置气与同学相约离家出走，周密计划着要一口气走到省会贵阳，结果被家长找回去暴打一顿；曾经为了喜欢的人，爱屋及乌，去看他喜欢的电视剧，去听他喜欢的歌。时光荏苒，岁月如梳。很多年过去，但一些记忆的片段与场景在特定的时空下会被我常常拾起，一些往事仍历历在目。遗憾的是，一些故事说着说着就淡了，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每一次回老家，我最喜欢的是夜晚时分。赶上晴朗的天气，夜晚静谧凉爽，虫鸣螽跃，满天星光，这样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多了几分人世间的真实感和充盈感。如今的城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而在乡下，安静处处可寻。在故乡，两岁的女儿会因为看到一只麻雀而嬉戏追逐，欣喜于一份大自然的美好。如同小时候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天高地阔，山明水静，万物安然。

青春就像是一场无疾而终的细雨，似乎也难以记清它何时来临，又何时离去。有人说：一旦成年，故乡往往就变成歇脚驿站。是啊，一年中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背井离乡已成了我们这一代人无法逃脱的宿命。人越长大越是被思念和回忆牵绊着，有关家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水，一句乡音、一道美食，某个人、某段故事，每一次提及，都会让我们这些游子心潮澎湃、泪流满面。人生只道是平常，暮然回首，才觉得我们所经历的风雨和成长元素都赋予了我们努力前行的力量，变成了我们人生路上一枚枚闪闪发光的珍珠。

我常常觉得我的文字始终无法再现故乡之于我的意义，但是，我还是在难以言说的情绪里记下我所见所知的观察和感受，记下我熟悉的风景被遮蔽时的回忆与盼望，记下我曾经走过的无数遍的路，记下扑面而来的淳朴气息，记下赶场天的人头攒动、热气蒸腾，记下曾浸泡其中的我重新体验过往后之感悟……

而今，我的每一次记录或书写，各种情绪都会如千军万马奔袭而来，像是什么东西被撞开，总会让我明白亲情和故乡的意义。毕竟，梦想的种子在这里萌芽，得到过所有支持与浇灌。故乡于我，总有一天难免会成为一个回不去的地方。但愿天下每一个和我一样背井离乡的人，都能够记住自己的来路，不忘初心，在异乡奋斗时，带着一身故乡的烟火继续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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