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年华 王春英

早春的陕北，以它独特的寒冷，席卷着这片黄土地上所有的生命，也包括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三年的知青。

每天繁重的农活，加上一日三餐看不见油的伙食，再加上水土不服的原因，使得我们这群年轻的生命，就像馋猫一样。

每天上工的途中，我们都盯着乡亲们饲养的一群鸡，心想：“鸡肉一定很美味！”一天，也不知是谁带头提出：“我们晚上去偷鸡，解解馋。”这个主意，在我们的心里酝酿了许久，就等待时机成熟。于是，大家一致举手赞同。

上工的间隙中，我们就分了工：女生在家烧水，男生去抓鸡。其实，我也参加了这次偷鸡行动。可能觉得很好玩吧，我们在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四个人都穿上深色的衣服，拿着割麦子的镰刀，悄悄来到村边一户人家。因为我们白天已经看好鸡窝在哪，这家还不养狗，没有狗叫，这也就给我们增加了一种偷鸡的勇气和胆量。最可笑的是我们要光着脚，怕惊醒沉睡的鸡。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在书本上学过的周扒皮半夜学鸡叫，现在想起来，都会暗暗发笑。

当时，我们知青里有一个胆大的。只见他轻手轻脚走到鸡窝门口，手一伸，一拧，就把一只鸡拽出来了。我们就赶快把鸡装进书包里，急匆匆地一路小跑，回到知青点我们住的窑洞里。家里留守的女生早已烧开了一锅水。可是我们谁也不会杀鸡。说白了，就是不敢杀鸡，就把鸡扔到锅里。几分钟后，我们拿出鸡来褪毛。我去院里墙根下挖个坑，把鸡毛埋起来，以防被老乡看见。

这锅鸡肉熬熟了，尽管没调料，就放一把盐，可那叫一个香啊！当时的我们就像饿狼般贪婪。我们吃完肉喝汤，直把肚子填饱了，直到锅里见底了，才恋恋不舍地去睡觉。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很香……睡梦中，就好像在北京家中过年。

这次的行动，也让我们这些知青提心吊胆了好几天。在随后的日子里，我们就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干活特别卖力气。后来，我们又去偷了两次，每次都是我把鸡毛埋到墙角。可终于有一天，我们干的坏事暴露了！不知谁家的狗把墙角挖开了，满地的鸡毛随风而舞。因为这次偷鸡事件，还差一点和老乡打起来，要不是队长为我们解围，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这件事，让我们知青好几天抬不起头。

就这样，我们在农村的广阔天地中，慢慢成长、慢慢懂事。这其中有欢乐，也有失落；笑过，也哭过。做过对不起老乡的事，也有帮助老乡的孩子补习功课的小事。更多的是我们从父老乡亲身上，学会了许多做人的道理。从他们那里，我学会了坚强。

这段插队经历，也为我们这群知青带来了精神上的财富，无论我们身在何处，吃苦耐劳的精神将伴随我们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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