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季 流水一样的日子
王峰合
2020最后几页日历也要被撕掉了。2020我做了什么?好像没什么。有时想想很丧,感觉无所事事又一年;但翻开相册,看到那些灿烂的笑容,却又有些感动。愈发觉得影像足以记录生命。快门按下的瞬间,那些本会忘记的细节,都因为影像的复刻而变成生命的脚注,数据因而承载了时间的分量。
回首2020,那些事那些人从我眼前掠过,我曾在其中穿行,步履不停,但某一刻我又意识到,其实我一直从未离开过脚下的土地。
1月,满世界都看到了雪。考完试坐着过夜的绿皮火车到了太原,和饼哥开着一辆吱呀作响的车压着齐膝深的雪从恒山到了应县。从大同飞回大兴,又赶到80公里外的首都国际机场向海参崴进发。
飞机降落在海参崴,正值当地人的重要节日,那天下了一整天雪。斯拉夫老头老婆儿们在苏维埃士兵雕像下跳起舞,大雪落满眉毛;还有一位大叔带着大狗在地下通道出口处弹着欢快的电子琴。
托比津纳海角徒步一天后,我操着蹩脚的英语请求搭车回几十公里外的市区。带着娇妻和1岁宝宝兜风的小哥操着更蹩脚的英语磕磕绊绊地把我邀到副驾。驶过跨海大桥时,远处城市的华灯悄然亮起。
冰封住阿穆尔湾,少男少女们在暮色里向雪原尽头奔去。临走前夜,我们也踏冰而上,深入大洋数公里。想想有些后怕,一旦冰裂,我们便直直坠入深海,宛若鲸落。
2月,新冠风声鹤唳。我正好在家写老师布置的家族史。好玩的是,每当看到我打开电脑准备做记录,姥姥姥爷就正襟危坐地说不出几句话;而等干起活的时候,他们又忍不住自己唠叨起年轻时候的事来。
3月,乏善可陈,如果没和翔哥说走就走地跑去南京。去时只剩晚樱还在冷雨里瑟瑟发抖,同样瑟瑟发抖的还有只穿了短袖的我。在钟山我开始无人机“危险飞行”入门。
4月物语,在彩云之南。这是第二次去云南,但我想我还会再去,去德钦,去雨崩。疫情期间出门还是有便利的,比如白菜价机票。于是我薅了一把上海-昆明190元机票的羊毛,然后,误机了。
在蒙自,叔叔阿姨请我大吃了一顿之后,朋友又拉着我吃冰。好家伙,凌晨我就烧到39℃。明知不是新冠却还是不敢去医院。后来退烧了,我便以休养为由多待了几天,抓紧机会吃到了蒙自米线、建水豆腐,还有西双版纳超大串的傣族烧烤。
5月,线上学期快结束了。五一,和昊哥、阿宸以及两位妈妈去了长岛。好惊讶,在海边长大的我居然没近距离看过海鸟。
6月,烦躁而愤怒。在家不时发生争端,日子就很难过。第二次来重庆,又在长江边吸着热腾腾的空气走了很远,在龙门浩穿来穿去,在巷子深处的小店吃火锅吃小面吃串串,在上上下下的台阶坡道上与雾都的老头老婆儿们擦肩而过。
7月,从大柴旦露营开始。狂风几乎把帐篷吹跑,我们匆匆扑灭篝火,钻入睡袋充当配重。在青甘大环线上的记忆很遥远,雅丹、雪山、吉普牧马人和自热米饭,还有无休止笔直延伸的公路,仿佛是上世纪经历的一场逃离。还有好多地方没走到,却又心慌地被时间赶着向前,一脚一脚油门向前。天地很宽阔,路却走得有些焦虑了。
无所事事的8月,家教、练车、跑步、《龙族》,还有家门口飞来飞去的无人机。时间飞一般溜走,我却还没拿到驾照。“哦豁”,下半年又没法开车了。
9月是一道分水岭。前半段,我还在广东到处乱吃;后半段,我回到清华,除了上报体温和揣上口罩,生活似乎与去年没什么变化。
9月3日,珠江边的沙面岛上,阳光明媚,一位戴着墨镜的大爷不管不顾地弹吉他,一位光着脊梁的大爷朝我喊话介绍小蛮腰,一位左摇右晃的大爷直接翻出栏杆扎进珠江。广州的大爷酷毙了。南国10日,每天都和朋友们待在一起,舒服得不忍离开。
10月属于秋天。我骑行在海河初秋、凝望坝上深秋,又回到清华重新入秋。在坝上,我和Major看到下半年的第一场雪。无人机刚离地就被朔风吹跑,浓云滚滚而来,夕阳下金灿灿的衰草被暴雪盖住,马群一点点跑入荒原。
11月底,陪外国友人逛故宫。限流后紫禁城视野开阔,日光西斜,穿过檐牙高啄的宫墙,好看得很。
12月期待两件事:双子流星雨和一场暴雪。极大夜,猎户爬上远山,银河肉眼可见。80开玩笑地大喊“快看流星”,话音未落一颗流星真的闪亮滑过天际。-20℃的朔风里,我听着如怪兽轰鸣的冰裂声踏上水库冰面,却一脚踏进渔者凿的冰洞——半分钟后,裤腿结冰;5分钟后,马丁靴变成了硬邦邦的雕塑。直到大家回车哈着气吃自热火锅,我还在拼命给脚取暖。但第一次看到了流星雨,我怎么也不亏吧?
2020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也不知不觉地迈进了20岁的门槛。生活每年都发生着变化,推着我不断朝某个模糊的方向走去,同时也抹去了未来的许多可能。古希腊人认为身体机能在20岁达到顶峰,之后便是不可逆的衰老。记忆出现偏差,身姿不再矫健,时光悄然流逝,让最生猛的人都发出怒吼哀叹,感慨青春不再。那么,记下这些流水般的日子,且让文字和影像定格住生命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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