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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房子之飨宴 阿占

青岛晚报 2020-12-26 06:36 大字

这是一个蓝色的家。玄关,屏风,窗帘,五斗柜,床和沙发,书桌与书橱,都是深深浅浅的蓝。蓝是万物年轻时的颜色。蓝色比粉色更少女,为此我一度想移民潘多拉星球,和阿凡达做临居。在蓝房子呆久了,有时候,或会有种孤岛流放感——但我喜欢这感觉,生鲜气质十足,绝不混沌。

当然,蓝房子也有人间烟火艳俗时刻。比如,俩闺蜜加上一个闺蜜,这几年的长假,总有一天要留给他们。欢迎光临蓝房子!他们屁颠颠地来了,我乐得伺候,等他们吃饱了喝足了,在太阳底下幸福地剔牙,那种时候,连八卦都懒得去讲,空气静默温软,四个人外加一只猫逐渐失重,好像飞了起来,正去往一个糖果色国度。

厨房属人间重地。我做菜喜欢关上门。厨房难道不应该和卧室一样神秘吗?我这样问他们,使用了升调,却又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我向来憎恨菜谱,讨厌围裙的形式主义,穿上紧身衣才便于剔除大鱼脊背上的整条鱼刺——我从鱼的颈部下侧刀,一刀通到鱼骨,随后刀面紧贴鱼骨滑行,鱼切两片,刀背松松地拍打鱼背,肉和大刺完整地分离开来。

闺蜜曾经溜进厨房,叹为观止,大赞女杀手性感。没错,我做菜多是为了自恋,擅长用很中国的食材调很西方的料,随性大,不重复灵感,甚至,做出来的菜是要有点妖气邪气的,否则没意思。伺候一家老小三餐,不叫做菜,叫主妇职责,属分内活计。即便色香俱全,那色与香的浓度也会因为每天的使用频率而大大消弭。好东西都耗费不起。

至于做菜水平发挥的好或者坏,完全参照当日荷尔蒙平衡程度、前夜睡眠质量、身体状态与空气湿度等等而定。心情好的时候,我可以将整只西红柿去皮,毫无破口,里面却塞满了牡蛎肉。装在白瓷大盘里,西红柿透明鲜艳,海鲜滑嫩多汁,一旁缀着用扇贝壳盛放的调料——至今都没有人猜出来,牡蛎肉是如何被裹进整颗完整的西红柿里去的。

往往是这样,吃着聊着,聊着吃着,到最后,蓝房子里什么声音都没有,非常安静,甚至能听得见彼此的心跳。最后一道,我把装汤的盘子从柜子里取出,洗好擦净,一勺勺把汤盛入。然后端上桌,再放上黑麦面包。蜜们低下头去,吸了一口气,再也没有看我,一直到把那盘汤扫荡干净,最后用面包擦净盘底。

什么汤?蜜们在幸福死之前,还是决定问问清楚。

没什么特别。知道你们要来,我早晨用瓦罐炖了一只鸡。火候到了,把鸡捞出来,再把鸡汤里放了土豆泥和新鲜鱼蓉重新滚开,加了一点牛奶和白胡椒而已。现在还有一大盘手撕的鸡肉丝,大家要吃鸡丝面还是麻辣鸡丝啊?

都要。蜜们贪婪声四起。我显然志得意满——不要表扬,今天过后,我就会忘记这一大桌子菜的做法。

一个女人必须要有钱,以及自己的厨房,如果她想要自由的话。蜜们的吹捧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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