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李花（外一首）
□范思朦
当我描写一朵李花的时候
我是活在春天里的
身体里的骨骼和花瓣一样真实
那朵花很白，一树的李花都很白
白得让人不能怀疑
白得让人感到胸腔隐隐作痛
我翻开历史，想找到一样的白
只看到两张泛黄的纸
上面印满了考证与猜测
掩饰了每一个春天深藏的杀机
春天和春天是没有差别的
这个春天在白土坝路口
那个春天在长安洛阳的深宫大殿
在春天时节吹响洞箫的宫人
可曾看见这一树的白，飘洒人间
路边的李花，还没来得及留下姓名
就被打扮成一笔带过的容颜
它们把身躯变成表格上涂黑的数据
想留下一点存在的线索
只是初春的风略带寒意，一下子
就将无数次生老病死一笔勾销
合上书页，已经没有丝毫力气
去关心一株红叶李今夜的命运
仿佛我也是一朵寄生于路旁的李花
只是不知道，我是哪一种白
或者，我本虚无，仅托身于一种臆想
夜的馈赠
要说馈赠，当然比不过月光
那似是而非的白，映衬着更加白的云
云偶然路过，就中了月光的计
它们干脆合谋，霸占人不安稳的梦
让失意者也有一场临时的狂欢
倔强的星光
为馈赠加持
只需要一颗，就足以慰藉平生
那些树模糊的轮廓
重复了许多已经遗忘的往事
它们曾经藏身于浩瀚星空
如今都一一重归人间
皓月千里
不掩星光
此刻，夜晚就算纹丝不动
也能搅起巨大的波浪
穿透身体的，是来自天上的光亮
因为有很多熟悉的白
早已成了我们不敢面对的懦弱
城乡生活笔记
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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