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萝卜 岁月如梭
○史峰
天,渐渐冷了,门前的梧桐树叶被一场秋风无情吹落,不知飘向何处,徒留光秃秃如戟的枝丫尽显冬日的来临。
一早,便想着去市场买几棵大白菜储藏起来,省得雨雪天不愿出门。习惯这个东西,还真是难以更改,虽然现在的超市随时可以买到任何想要买的东西,还是每到白菜大批下来的时候储藏上几棵。想到这里,抬头看见有熟悉的居民已大袋小袋地带回几袋白菜,不由莞尔,这或许是许许多多中老年人多少年来下意识的一种习惯吧。
小城的早市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赶在八点前去总能买到各类新鲜的蔬菜,那是来自周边四乡八里的村民们紧张忙碌而又热闹开心的一段短暂时光。毕竟,收获总是一件令人喜悦的事。小城人如以前一样,虽然各大超市的生鲜区什么蔬菜都有,甚至许多反季节的水果蔬菜也琳琅满目,但是小城人还是依然喜欢集市,因为它不仅是小城人的一种习惯,而是小城一种少不了的生活氛围,是使小城四季都显得不那么萧条的一处风景,是小城人与乡民们直接沟通和互换需求的一种特有的方式。之前,每隔五天的集市随着小城的规范化建设而取缔,因此早市的形成更是方便了小城人的生活,让小城在每天的清晨到来之时多了一份冬日里特有的生机。
偌大的一片早市囊括了所有蔬菜水果和干果肉类等,平时随意的一处路边或角落便是一个摊位,让人难以想象几十分钟后这里会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呈现的又是另一番别样的繁华或清幽景象。本来要买白菜的我,竟忘记来时的初衷随意逛了起来,最终在一个卖萝卜的摊位前驻足。这个摊位的主人是一位农家老妈妈,脸上的皱纹和被太阳晒得微黑的皮肤,诉说着她平日的辛劳,但那份岁月沉淀下来的慈祥却让我看到了她对安稳生活的常乐心态。摊位上摆着的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白萝卜和胡萝卜,所有萝卜上都还带着缨和潮湿的泥土,翠绿的缨和红红白白的萝卜依次摆满小小的摊位。见我停下来,老人介绍说,这萝卜尤其好吃,是过去生产队种的那种萝卜,保证吃了还想再来买,无论生吃还是炒菜、腌菜,都挺好。老人的一句话不由让我的思绪飘远,生产队,多么遥远的名称,改革开放四十年,这个名称已在生活中远离,却不知,竟会在某一个时间段因为某一件事或某一句话而变得那么真实具体起来,仿若一位故人站在眼前,诉说着那几十年前的往事。
少时的记忆中,对于生产队印象最深的,就是回老家时总是跟在家里大人的身后,去生产队的菜园子里领取分到的蔬菜,有时是一捆韭菜或豆角,有时是一小堆辣椒或茄子,偶尔有分黄瓜和烧瓜的时候,会看到许多的村民领到后随意在身上一蹭,然后香甜地吃起来,嘻嘻哈哈的嬉闹声从那片绿色的菜园子里传出老远。而到了分白菜萝卜的时候又是另一种景象,家家的单轮小推车都派上了用场,推着的、扶着的,还有在后面跟着捡掉了的菜叶的,忙忙碌碌到处是人,那种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欢笑在多少年后还充斥耳畔。毫无疑问,分到菜后的晚饭桌上不是白菜炖粉皮就是白菜做的渣豆腐,当然肉是看不到的,条件好些的或许能看到零星熬油后的肥肉渣,肉在那时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的东西。而做渣豆腐的白菜都是捡起来的菜叶子或白菜最外面的那层老帮叶做的,好好的白菜心是没人舍得做渣豆腐的。早早地泡上半瓢黄豆,然后,在石臼里捣碎,把白菜叶洗干净剁碎,在泥灶上的大铁锅里炖上一锅,就着玉米面窝窝头和自家腌制的萝卜咸菜,在当时就是很好的饭菜了。
还有更好吃的,当属过年时做的酥白菜,北方的粗拉庄稼人做的酥菜很有其特色,酥菜里的白菜和香菜都是整棵地放进大铁锅里去,包括藕瓜和洗干净卷起来的海带,还有五花肉及冻豆腐,都是整块整卷的放进去,等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切好码在盘子里,有时切好的酥菜里还带着冰碴子,酸酸香香的特殊味道在年关里飘满整个小村。
白菜领回来当然还得储藏,储藏大白菜的方法,都是放在窨子里。在那时的老家,家家都有地瓜窨子,主要是储藏地瓜的,但也储藏一些白菜萝卜之类。于是,在家家院子里晾晒的大白菜表面那层帮叶渐干的时候就可以放进窨子里去了,一同放进去的还有萝卜。在窨子里的地面上堆一堆沙,把萝卜埋在沙子里,随吃随拿,既不容易坏,还可保鲜,陆陆续续地可以吃一个冬天。比起白菜来,萝卜的吃法就多了些,除了炒、炖、蒸包等,还可以炸着吃,包括炸片和炸丸子。
想到现在酒店里有时点菜点到的炸三鲜,其中那萝卜盒子里面放的是香香的肉馅,便总是感慨几十年前那只用盐和花椒面腌制一下就挂上面糊糊炸的萝卜片,能够吃顿炸菜,不管是炸什么都是香的,谁还管里面有没有肉馅呢。农家的饭桌上,肉,根本就是奢侈,常年不断的是咸菜,而萝卜咸菜则占居大多时候,而且还都是自家腌制。
在门口一侧的屋檐下总是放着一口小瓮,里面放着大颗粒的盐粒,主人随手会丢进去一些豆角、辣椒、黄瓜把和小萝卜头,甚至还有一些芹菜根和皮拉菜的表皮之类,随着慢慢积累,咸菜瓮里的品种日益增多,想吃什么咸菜便去捞,就着地瓜面窝窝头,脆生生地咀嚼声好像就在耳边。
当然,萝卜咸菜也有更好吃的做法,那就是腌制豆豉萝卜咸菜。一般家家户户的老人们都会自己做豆豉,把黄豆或黑豆煮烂凉透,一层层放在密封的瓷盆里,用黄蒿和香椿叶一层层隔开,直到发酵能拉出丝来,便可以与萝卜香菜一起腌制咸菜了。绿绿的香菜和白白青青的萝卜丁,配上姜丝和葱丝,还有浓浓的豆豉特有的发酵后的香味,很是清口的一道小咸菜。直到今日,很多家里依然会在冬日里腌制一些,或许真是喜欢那味道,也或许是那味道有着几十年前的那份回忆吧。
拉回思绪,掏钱毫不犹豫地买了几个生产队的萝卜,又在白菜摊上买了几棵大白菜,与所有赶早市的人们一起,带着一堆东西回了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萝卜清洗干净,然后去皮切块放入口中。丝丝的甜和微微的辣味便充满整个口腔,果然,这生产队的萝卜不同一般,很是好吃,也或许,我同很多人一样,吃的也是那份回忆吧。
如今的家家户户的饭桌上已与几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语,那些储藏地瓜、大白菜和萝卜的窨子早已被填埋而在上面做了硬化处理;那些反季节的各类蔬菜水果琳琅满目地塞满冰箱;那些以前不常吃到的鸡鸭鱼肉早已不再是奢侈品;相反,那些野菜和几十年前的面食小吃又被端上饭桌,吃腻了鱼肉的人们更讲究的是饮食健康。
白菜萝卜,岁月如梭。人们从填饱肚子到吃出健康,感受最深的莫过于自家餐桌上的变化,早已适应了充斥市场的各类消费品,从计划经济凭票购物到各类珍馐美食食之不尽,人们吃的越来越精,越来越好,我却时常回味儿时饭菜的味道,回味那时生产队分菜时的喜悦,这不仅是一份美好的回忆,更是由餐桌上的巨大变化而对国家未来发展的一种美好的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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