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奇葩”外婆
外婆年逾七旬,身体很好。自她将我从产房抱出来起,直到我上大学前,都是她在照料我。在她身上,可谓传统和时尚同在,保守与开放并存,是个难得一见的非典型“潮婆”。我曾有过多次被她“雷倒”的记录,在此不妨略晒一二,以飨诸位。
“e风”一族+养生“高手”
外婆很早就开始玩电脑了,至今已换了好几台。这倒不是因为电脑质量差,而是因里面存的东西太多,包括我小时候那些羞于见人的光屁股照片,她都宝贝似的收藏起来,舍不得删。可是哪来那么大的硬盘?新款电脑出来,她追风,便又更新了。我去香港读大学,她每晚都要和我视频,有时我忘了,她便守在电脑旁打呼噜,其实视频也就打个招呼,她就踏实了。每次回家,她都会缠上我,可怜兮兮地让我帮她修理电脑。打开一看,无一例外,都是存的东西太多,那些老照片和视频都很占空间,她又不肯删,晕!
外婆的QQ用得比我们年轻人还熟。每逢她的生日,孙儿们发来一大堆电子贺卡和可看不可吃的“蛋糕”,她竟然也乐不可支,照单全收,一点也没有“不实惠”的怪罪。平时没事她便在QQ里满世界转悠,只要有谁在线,她便“蚂蟥叮着鹭鸶腿”。那天我老爸第一次开通微信,立马就有文字跳出来: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现在开始聊天吧!老爸吓了一跳,进去一看,竟然是外婆,老爸笑得前仰后合!
外婆特别注重养生,每天的电视养生节目是她的必修课,雷打不动。家里有谁不舒服,她自然是“引经据典”“哼哼”教导一番,只可惜没有谁听她的。秋天一直,她就张罗着让我吃萝卜,说是土人参顺气。老爸血压高,她到处求人弄来些玉米须,晒干给他泡水喝,然后追问疗效如何?老爸为了安慰她,说好多了,她信以为真,到处宣扬自己的养生成果,老爸只好从实招来,说一点不管用,她这才偃旗息鼓。尽管养生理论不受待见,外婆每每也就是叹一口气,过后依然是痴心不改,好为人师。
因为爸妈经常写稿,我要做作业,家人睡觉都很晚。一开始她还批评我们,后来自己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她十点钟之前睡觉,必定吆喝得地球人都知道,而她趴在电脑上倒腾照片时,则像个地下党,开着小灯蹑手蹑脚搞到下半夜才睡,然后一大早照样起来,拿着相机对着电视养生节目录像,不知这样是否养生乎?
“土洋”两栖+音乐“怪咖”
外婆有时还会秀上几句俄语(她们那个年代学的是俄语),看见我不会发卷舌音的笨拙模样,她得意洋洋地张嘴发出摩托车似的“得日”声,还一个劲地不肯熄火,以此显摆一下她的俄语功底。
最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她满嘴土话,毫不掩饰自己浓浓的乡音。如今,还有几个人听得懂她老人家的正宗方言?比如,你知道什么叫“习不啰子”(膝盖)?什么是“哈巴壳子”(下巴)?“箩窝”是什么(婴儿床)?“会格”又是什么(跪着)?雷人。
外婆酷爱音乐,虽然嗓音不行,但“音”瘾很大。她甚至“八十岁学吹鼓手”,半路出家学起了器乐,令人刮目相看。刚开始学拉二胡,那家伙,啧啧,太牛。我曾说过,只要外婆二胡声一响,物业必定以为我们家装修扰民。没过多久,外婆又学起了葫芦丝,因为每把葫芦丝的传统调式只有两个,所以她去参加排练时,都会背上好几把。我见她背锣挎鼓的,就说您是准备去卖葫芦丝吗?谁知她一本正经地说,的确有路人问她葫芦丝什么价,颇有些恼羞成怒。
有一次过年时,小舅回家,给钱她不要,说你就给我买台电子琴吧。电子琴买回来了,她担心琴声吵闹,便把键盘都画在纸板上,注明每个键的音高和贝司区间,先在纸上练习,找到感觉后,再去琴上弹奏,竟也悟出点门道。
种植能手+“开荒模范”
我们家有一个很大的露台,外婆在上面种满了花草和蔬菜。我高考那几天就曾独自一人享用过她种的青菜,绝对环保。
前些年因老房子拆迁,她又舍不得将老屋顶上的树苗送人,便和邻居软磨硬泡,把那些花木连土搬到人家露台上寄养。我们说她“攻城略地”,她却说奉献了绿色,应该感谢她才是。有一天她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有人在滩涂上开垦菜地,她也拾掇了一小畦,像是要占山为王。我说您要是在旧社会,一准是个恶霸地主,她不服气,说别人能种我为什么就不能种?我说您怎么不去步行街花坛里种菜?她竟自言自语道:咦,我怎么没想到呢?让人哭笑不得。
外婆常说我是她的宝贝,其实外婆才是我的活宝。
孙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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