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照菊花间
◎吴婷
李清照早年之词《多丽·咏白菊》，以花比人、寓情于花，以菊为托、诉尽衷肠。
“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风无情、雨凄清，小楼之上帘幕一层又一层，很难抵挡秋寒重重。此时的李清照正受党祸牵连，面对人情冷暖、世事变迁，身心无力。
“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词人用反衬手法，形容了白菊的容颜、姿态及香味，表达出白菊高洁端正、自尊朴直的品格。
“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如若人间太平、岁月安好，何必去怀想屈原的气节、陶渊明的隐居呢？词人纵千方爱惜，万般咏赞，花开有时落无声，人生亦如此。
《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写于李清照婚后。李清照与赵明诚新婚不久，便分居两地。时值重阳佳节，李清照独自深居，秋色寂寥，相思丛生。“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秋风瑟瑟，摇曳着孱弱的瘦菊。黄昏已至，销魂落魄的李清照迟迟不回房，任由菊香袭肤，穿入衣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沉郁凄清的晚秋，百无聊赖、郁闷难遣的李清照跟菊花比瘦，喟叹时光易逝、人事无常。此刻的李清照离愁别绪千回百转，如一丛深秋之菊，温婉纤弱，寂寞凄冷。这千愁万寂中，还暗流着一丝的甜蜜与期许，夫君只是远行，归时总有期。
中年之前，李清照的菊花是一朵朵摇曳的闲愁清寂，而晚年的菊花，则是一片片凋零的凄凄惨惨。
《声声慢·寻寻觅觅》写于李清照丧夫之后。国破家亡，天涯沦落，在“乍暖还寒”时，本想饮几杯酒水驱御寒气，只觉酒味清淡，怎么也抵挡不过凛冽的寒风，驱散不了心中巨大的悲痛和愁苦。
抬头看天，“旧时相识”的大雁飞过，遥望故国，却已难回。憔悴不堪的李清照独坐窗下，俯视黄菊，攒聚枝头，度日如年，感叹“怎生得黑”！
南渡以后，年岁渐老的李清照韶华已逝，想到山河破碎、夫君逝世，国恨家仇郁积心中，“满地黄花堆积”也无心采摘，点滴秋雨落打梧桐叶，等来黄昏，夕阳入窗棂，寒霜满地，余生慢慢，凄苦愁闷。
历经世事之后，晚年的李清照心境平和豁达了些许。“不如随分尊前醉，莫负东篱菊蕊黄，”既然不能改变世事，何不自我排遣，与一朵菊花相依，忘却愁绪，看淡尘事。
李清照的菊花，孤傲高洁、温婉柔情，又惨淡凄清。她与菊花心性相通，明月清照菊花间，人与黄花各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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