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工作餐
公司有工作餐吃，是一种幸福。有人找工作，特别要问上一问：“管工作餐不？”现实情况是，大部分公司不管工作餐。我供职的那家，门不大户不小，也不管工作餐。
现在的一般情况，是办公桌上外卖单一堆，叫起来貌似很方便。11点钟一过，就开始研究，哪家卫生，哪家好吃，哪家便宜……日子一长，才发现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外卖真的不多。
有人说吃外卖吃到吐，那是有道理的。今天的饮食状况，不允许人精打细算贪便宜，得往贵的方向吃。俗话说，人不认得货，钱认得货。十五元一份的外卖与二十五元一份的外卖，的确是有差别的。
中午是送外卖的高峰，等待很烦人。午休就那么一点时间，如果再等上半小时或更长时间的外卖，午休基本上就交待了。 终于耐不住等外卖的煎熬，大家决定主动出击，到外面觅食。为了享受人多好吃饭的快乐，三五约成一伙吃“拼饭”。
我们部室五个人，经过组织动员，也吃“拼饭”了。事先派机灵的人踩点，哪哪的馆子近，卫生条件好，菜好吃，价格公道，老板比较讲道德（这太重要了）。一番讨论后大伙便直奔这家。
进门后，面对笑脸相迎的老板，心里发虚，反复强调说：“咱们，吃工作餐的。”潜台词还是吃便宜饭的，老板没多少利润的那种。怕人家服务太热情，不好意思。人五人六的一群人，找最不显眼的地方坐下。饭菜一上，就闷头开吃。
几顿下来，算了一下账，吃“拼饭”虽说并不比吃外卖便宜，但都觉得比较划算，比吃外卖吃得多吃得饱，荤素搭配也合理。
大家高兴地说：“就这么吃下去，吃到退休散伙。”
一周后，咱们常吃的那家，态度有点不冷不热了。那是一家装修精致的小饭店，不是那种送外卖的快餐店，对吃工作餐的客人不是很感冒。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私下问服务员。服务员实话实说：“如今物价吓人，经营成本高，也就赚点酒水钱。你们不喝酒，只吃饭，菜又简单，老板是没什么钱赚的。”
人家虽然没有撵人，咱们再继续吃下去，就有点消化不良了。于是，又派人到别处踩点。踩了好几个点，吃一顿，换个地方，怕受冷落。吃了几条街，几家店都认得咱们了，出来像公家人，吃的不是公家饭，见了咱们，脸色都有点冷。
吃工作餐吃到这种地步，让人感到意外。
部室年龄最大的张主任首先退伙了，人家好歹也是部室的领导，跟着咱们混吃也就算了，吃得颜面无光，就伤了自尊。头儿开溜，引发连锁反应，一个刚成家的糙哥接着退伙，退伙的理由他私下对我说：“我按揭买房，手头紧……老婆每周只给我百来元钱零花钱，包括早餐……”
我估计这不是个别现象，有必要在部室通告一下。话没说完，椅子马上倒了一排，都表示要义务献出自己的领带或腰带，让哥哥找个凉快点的地方挂了算了。
重回叫外卖的日子，有回到“旧社会”的感觉。
当我们伸长脖子等外卖时，发现头儿已经开吃了，饭菜香了一屋——人家用几个精致的保温杯自带的饭菜。什么年代了，上班还带饭？记忆中，带饭上班好像是娘老子那辈的事。
但是，形势慢慢发生了变化。部室里带饭男带饭女悄悄多了起来，成家的从家里带，单身的就不知从哪带的。合伙做？还有自我鼓励的口号：最卫生的厨房是家里的厨房，最营养的饭菜是自己做的。
我郁闷了几天后，也开始从家里带饭了。
去年底，公司高层偶尔发现咱们部室搞得像厨房，终于引起重视，考虑得有工作餐。征求意见时，我进言说：“如果有高质量的工作餐，减薪也认了。”
大伙一听，觉得有必要揍我一顿。认定我前半句是人话，后半话是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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