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张晓宁
一滴露珠落入我的梦里。假如我是一滴露珠，又会落到何处？
我走在夜路上，微风吹动满地星光。我的影子在树梢随风舞动。梦是一曲涟漪，悄悄地缓缓地散开，直到消失了痕迹。一枚石子落入荷塘，它在下沉的时候，将荷花的清香藏匿。我的心变得更加痴迷。我将在水底沉睡，把夏夜的暑热化解。我的眼睛辉映苍天。白云是大海的帆船，点缀着墨蓝的天空。静息的世界原来就在梦中。我已知蹁跹的荷花是娇娆的少女，向我低声耳语，如醉如狂。
我走着，像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我的手杖是绿色的草茎。湿润的气息侵入我的肌肤，弥漫在山野。小路犹如发白的裙带，在星光下飘忽不定。只要沿着路走下去，就一定有结果。
月是清冷的煞白的，因为天宫寒冷。嫦娥是欢欣的，因为黎明预示着黑夜即将过去。我的心被天上的歌谣温暖。我开始追逐一种声音，尽管空灵，但不空虚。我把自己比作晨星，所以有模糊的灯光冉冉升起，仿佛极地的阳光。我开始落泪，不知道是为谁?泪是什么呢?是心雨的凝结，还是秋霜的凝结?我在毛茸茸的被想象的针尖挑起的醉影里，吟诗作乐。
清醒的时候，我搭起长梯，在房顶欣赏庄稼的舞姿，倾听风儿的呢喃和夏虫的梦语。所有的动物都怀着与我一样的梦想，潜心研究自己的属地，只是他们的感觉不像含羞草那样灵敏。我以为我一定是含羞草的妹妹，盼望着心灵的曙光在地平线上闪光。在黑夜中行走的人，是不会拒绝光明的。
我的路永无止境，虽然雄鸡忘记了在黎明前报晓。也许，我的耳朵早已不适应报晓。任何事物的出现，都有预兆。天黑并不可怕，只要智慧与我同行。我有时像鸟儿一样容易惊醒，因为等待令我不安。我明白，好事是等不来的。临渊羡鱼是何等的愚蠢!是的，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是不是应该冲一杯咖啡来提神，以便拥抱太阳!
我留恋良辰美景。音乐的旋律让我心醉。我抓住大自然变化的规律。当我沉思默想的时候，月儿已伫立在床前，问我是不是还思念着故乡。
生活是向上的，黎明也是。我开始爬坡。黎明就在坡顶，虽然她也会消失，像人的生命。但她是为了让朝阳冲破黑暗的牢笼，是为光明而死的。我感觉很悲壮。所以我想，黎明的“过程”虽然短暂，但不会让人们忘记。钦佩是情感的升华。一朵小花飘落我的窗前，请求我的呵护。我答应了。
夜，带着某种神秘的色彩，它不想告诉任何人怎样去认识它。我走在路上，脚下的大地微微颤动，那是地球的脉搏在跳动。结网的蜘蛛居然结出了愁绪，不过不要紧，黎明就要来临。我穿过散发着氤氲雾气的森林，在山谷掩埋黑暗。
隔着玻璃，我看见夜的安逸与幽静。原来世界如此可爱。我微笑了。我头脑中聚集的万象，纷纷扬扬。我的笑由于真实，因而相当简单。
未竟的事业需要我。念及众生的营营逐逐和苦斗，我对黎明许下郑重的诺言，此生决不辜负时光。
我脸上的神情比夜还要微妙，好像意念被某种力量调动。时间很快就会流逝的。对那些不会利用时间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我仍然走着，光明就在前头。夜的莹澈，使我突然想起下雨的日子，我站在一朵红色的雨伞下面，看天公如何用雨丝织网，听如豆裂的雨声击碎梦境。我也想起了下雪的日子，我的生命和雪一样惨白。黎明啊，你能猜出我的思想吗?
我放弃记忆，记忆是占据大脑空间的唯一瘤子。草尖托着我的身体，向前飞行。“你为什么不燃烧呢？难道你在等待火种，”我无言以对。小草以她的绿色为我圆梦。我为什么要等待。我知道，只要燃烧就会产生光和热的。黎明丢弃了手杖。我浪费了许多生命，让我忏悔吧，让我祈祷吧!我说。
我将拆掉精神上的废墟，重新建造自信的大厦。黎明缓缓走来，她不是老人，而是一位明艳的光彩照人的女神。
大地的窗纱变得绯红。我拨开云雾，朝霞停止了变幻。我想我的愿望可以实现了。我要娶黎明女神为妻，然而她对我莞尔一笑之后就不见了。我明白，梦，终归是梦。我饮下一杯酒，为什么该醉的时候不醉呢?既然黎明已经远去，我为何不把过去的我埋葬?
我的路永无止境。我的心幕缓缓拉开，笼在烟云中的思想放出了光芒。山沟里的溪水被放大了，被理想染得五彩缤纷，任何词句都不足以描绘。
所谓愁云，原来是一片障目的树叶。有人对我细语叮咛，心灵的悟性是生命的符号，只有自己知道。世界不会从头开始，正如我，不可能有第二次诞生。人间百态，悲欢离合，是是非非，又岂能一言以蔽之。我的幸福在黎明当中，在行走的路上。显然，我不知道天涯何处寄此身，而且难免发出一声叹息，但我不似浮萍。
谁携我超凡入圣。我敞开怀襟，为姹紫嫣红、为春意缭绕。在朝阳逐渐抬升的时候，我像一朵浪花，也会变成从天空落下的雨珠。只是，我还要经历一番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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