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孔融④ 一流的辩才 凛然的正气
宋延坤/文
来到许都和汉献帝的身边后，孔融展示出了一流的才能和大局意识，不过，许都再怎么说也是曹操的地盘。那么，在面对曹操这样一个乱世枭雄的时候，孔融是怎样对待的呢？或许“侮慢”这个词再合适不过了。
维护杨文先 孔融仗义执言
建安元年（公元196年），曹操把汉献帝和百官安置到了许都，其中，杨修的父亲杨彪也在其列。曹操对这些人中的大多数还是挺客气的，不过，他并不喜欢杨彪，找个机会把杨彪罢官之后还想着杀了他。
很快，机会来了。公元197年，袁术在寿春称帝，就是这件事让曹操找到了向杨彪下手的理由。因为杨彪的妻子袁氏是袁术的姑妈。所以，曹操就污蔑杨彪和袁术准备里应外合废掉汉献帝，并将杨彪关进了大牢准备处死。听说这件事后，孔融连朝服都没来得及穿，就非常着急地来见曹操为杨彪辩护。曹操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你找我没用，杀杨彪是陛下的意思，我也没什么办法。”
孔融对曹操说：“按照曹公您的意思，成王要杀召公，周公能说自己不知道？现如今啊，天下的士人都很仰慕您，因为您讲仁义有智慧，在全心全意的辅助汉室，让天下百姓拥有幸福的生活。如果您今天要杀害杨彪这样一个无辜的人，天底下的人要是听说了这件事，谁都不会像从前那样钦佩您了。这样说吧，如果您要杀杨彪，我孔融，堂堂鲁国的纯爷们，明天就不来上班了！”①
孔融的话虽然让自己很尴尬，可毕竟也算有理有据，再加上审讯过程中的确也没拿到杨彪的什么罪证，无奈之下的曹操只好把杨彪无罪释放了。
曹丕纳甄氏孔融写信讽刺
公元204年二月，袁绍三儿子袁尚向他的大哥袁谭发动了进攻。对于这样一个求之不得的机会，曹操当然不会视而不见。于是，早已做好准备的他亲率大军向邺城发动进攻。
经过半年的拉锯苦战后，曹操在八月份成功占领了邺城。或许是为了发泄心中对这场苦战的不满，或是为了震慑冀州的百姓，曹操进城后纵容手下的将士屠杀祸害百姓。其中，袁绍次子袁熙的妻子甄氏，被曹丕私自收编成了小妾。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孔融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过去，上面就写了“武王伐纣，以妲己赐周公”这么一句话。意思是说，周武王率领各诸侯联军讨伐商纣王成功后，把商纣王的王后妲己献给了自己的父亲周文王姬昌。
曹操接到这封信后很纳闷，因为历史上的妲己在商纣王死后就被杀害了，孔融作为一代大儒，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给自己写了这么一封信？难道，这是孔融的最新研究成果吗？大家都知道曹操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喜欢读书的博学之人，所以，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找到答案的他，也写了一封信向孔融请教。很快，孔融的回信也到了，上面只有“以今度之，想当然耳”这8个字，意思是说，要是按照现在发生的事情（暗指曹丕娶甄氏）对比考量一下，周武王应该是想把妲己给周文王。
对于曹丕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纳妾不算大事，可他纳甄氏这件事存在一个问题：甄氏本为袁熙之妻，但除了《世说新语》中有袁绍之妻刘夫人默认曹丕纳甄氏为妾的描述外，其他史料并没有曹丕通过正规流程迎娶甄氏的记录。这也就是说，曹丕私纳甄氏这件事在道德层面存在瑕疵。看到这封信后，曹操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孔融就是讽刺他自己的儿子曹丕娶了甄氏这件事。对于这件事，曹操也没有脾气，毕竟自己的儿子做事的确不讲究，对于孔融的讽刺，他也只能听着。
那么，孔融为什么要讽刺曹操，仅仅是为了在嘴上占个便宜吗？有些人认为，因为孔融就是为了抖机灵耍嘴皮子，也有人认为因为孔融在官渡大战之前公开发表过袁绍必胜的言论，他这个时候拿曹丕说事只是为了给自己挽回面子。如果这样想或许是看轻孔融了，笔者认为，孔融应该是出于儒家所倡导“仁”的核心思想所考虑，而曹操拿下邺城后屠戮百姓则是暴虐的行为，并不符合这种思想。所以，笔者认为，孔融讽刺曹丕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提醒曹操不要忘记自己身为大汉臣子应该尽的本分和道德操守。而从他屡屡为曹操举荐人才等诸多证据显示，他是希望曹操能够为兴复汉室做些工作的。
反对禁酒令孔融态度坚决
三国时期曾有很多军阀诸侯，比如刘备、吕布和张鲁等人就推行过禁酒令，曹操也很认可这项工作。不过，曹操在推行禁酒令的时候却遇到过很多阻力，因为朝廷中有很多官员反对，其中，反对最激烈的就是孔融，他甚至写了很多言辞侮慢的表文和公开信，用来表达自己的坚决态度。
虽然孔融的态度很坚决，可曹操毕竟是朝廷的实际掌权人，以“喝酒败坏道德”名义的禁酒令终究还是在公元208年推行了。那么，这个时候的孔融放弃了吗？他不仅没有放弃，反而先后写了《与曹公论禁酒书》和《又与曹公论禁酒书》这两篇文章给曹操。孔融说：“蜀国的徐偃王亡国是因为他太仁义，是不是就要禁止仁义？可仁义仍然是现在的主旋律。燕哙是因为谦让而亡国，那么我们就要禁止谦让这种美德吗？夏商是因为殷纣王好色而亡国，难道我们以后都不能结婚了吗？我觉得，曹公您现在推行禁酒令就是想节约粮食，而不是出于防止咱们大汉朝亡国的考虑。”他还说，尧、舜、刘邦、樊哙等人，都因为喝酒成就了一番大事。
看到这里，相信一些朋友可能会觉得孔融有点儿胡搅蛮缠的意思，曹操推行敬酒令节约粮食的想法不对吗？就连孔子他老人家都非常注重勤俭节约，孔融反对禁酒令，是否和孔子提倡的“奢则不孙，俭则固。与其不孙也，宁固”的理念相违背？还有人认为，孔融之所以反对曹操禁酒，是因为孔融本人嗜酒如命，比如，他曾经说过“坐上客恒满，尊中酒不空，吾无忧矣”这么一句话，他反对禁酒就是因为怕自己以后没办法开怀畅饮了。
以上两点理由听起来是不是挺像那么回事？如果认为孔融就是因为习惯性地反对曹操和自己无法过酒瘾，而反对禁酒令，那就太过看轻孔融了。笔者认为，如果结合一下“粮食”这个关键词，再看一下曹操推行禁酒令前的天下形势，就能明白他反对禁酒令的根本原因其实是为了反对曹操大规模用兵。公元207年，刘备已经在荆州打下了非常坚实的基础，孙权在江东的统治也更加稳固。刚刚基本统一北方的曹操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长江以南的地区，也就是刘表和刘备所在的荆州，以及孙权占据的江东。那么，如何才能击败这几个对手，实现个人的军事野心呢？我们都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么，粮草又从哪里来呢？因为在平定北方的工作中消耗太大，曹操手中的粮食并不多，所以，他只能打着节约粮食的名义去禁酒，并通过这种听起来光明正大实则是阴谋诡计的办法去筹集军粮。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操的野心和篡权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而孔融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他实在不希望曹操再发动无休止的战争，不想让天下百姓跟着受苦了，而曹操推行禁酒令也不只是为了百姓着想，他更主要的是为了打仗考虑。
①注：成王姬诵是西周的第二位皇帝，但他继位的时候年幼，由皇叔周公旦（周公）摄政，召公姬奭也是成王的皇叔。孔融打这个比方，是为了讽刺曹操想以汉献帝的名义谋害杨彪。
孔融让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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