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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之师 □陈仓

西安日报 2020-09-11 05:56 大字

回顾半生受过的各种教育,从家庭教育、启蒙教育到专业教育、职业教育,再到在职教育、业余培训……此间,我结缘千余位老师,其中不乏名师名仕;比较而言,那段困难时期,也就是我处于启蒙阶段的恩师们更为难忘,情胜亲人。40多年过去了,每逢教师节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那温暖人心的往事历历在目,谆谆教诲言犹在耳。

1973年秋,我上小学一年级。那时家穷,赤贫到破衣烂衫,缺少鞋帽,口粮不够吃,甚至到了买不起食盐的程度。每学期缴纳书本费后,家里连买正式作业本的钱都拿不出。父亲曾用包装用的麻纸、马粪纸、水泥袋防潮纸给我剪裁缝制过作业本。这种用针线缝制的包装纸作业本,不符合学校的教学要求,如果被校长或公社文教干事发现少不了受批评。当时,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是童老师,算术兼体育美术老师是刘老师,两位贴心的启蒙老师知道我家贫困,理解我脸皮薄爱面子,特许我下课后单独交作业、放学时单独取作业本。后来,我当了学习委员、班长,负责收发作业,也就避免了让同学们耻笑。

除了学习,两位老师还鼓励我积极参加学校举办的作文、唱歌、体育、演讲、劳动、文艺演出等各种竞赛活动,鼓励并指导我争做三好学生(功课全优)、红小兵标兵(主办黑板报和学习园地),争做学雷锋积极分子,每天主动打扫教室卫生,下雨天修烂泥路,下雪天主动扫雪等,通过获奖获得各种文具。老师们让我帮他们批改考试卷子,名正言顺地将废弃的考卷装订成练习本,彻底解决了我的文具短缺问题。

老师的深切关怀让我获得自信自尊,激发了我的学习动力,小学五年除了美术图画本,其余文具均是获奖解决,不仅给家里减轻负担,还成为兄弟姐妹们的榜样。1973年底,红小兵陆续转为少先队,我是那时的第一批少先队员,也是第一批少先队中队长。在那个突出政治,政治挂帅,思想领先时期,当上中队长兼意味着这个学生各方面表现好,可以免于政审。

二年级时的贺老师待我如同亲弟弟,除了关爱、培养我之外,还指导我用中草药偏方治好了手上的冻疮。我至今清楚地记得1974年冬天的一个下小雪的那个下午:在民办教师宿舍,贺老师和教算术的姬老师一起生火熬药,用蜂窝煤炉子煮茄子秆水,给全班手背裂口溃烂的同学们洗手、涂抹润绵油,贺老师还慷慨地拿出珍贵的香脂给同学们护肤。贺老师对我的培养是托举式的,他给我写发言稿、编写歌谣,鼓励我参加少年儿童故事会、广播会、演讲会、少先队赛诗会,推荐我上全公社万人大会发言,让我在八岁的时候就成为全公社方圆二三十里赫赫有名的“灵立果”。当年冬天,我母亲因病去世后我的早饭立即成了个大问题。老师就用他办公室的火炉给我烤馍、烤红薯,帮我度过少年时代最悲苦的一个冬天。

小学三年级班主任何老师教语文,他对我特别偏爱,要求也格外严格:功课要求全优,打扫教室卫生全包,班会念报纸、早读课领头背诵课文,课外学农劳动全勤,每一件事都要做到最好。

那一年,我经常登台发言演唱领奖,被推选为学校少先大队委员,获得“三道杠”臂章,因为太红太突出,引起多名高年级同学嫉妒和羞辱,还被八名留级生在野外合伙暴打一次。

除了功课和学农,何老师还教我写大字。写大字缺纸,他教我用清水在地上写,用黄胶泥在土墙上写,用细竹棍在灰土上划。

母亲走后第二年,父亲再次走背运,家庭陷入极度贫困的一年——生产队年终决算分红,一年所得不足40元,买不起油盐酱醋,全靠亲戚接济度日。何老师帮我减免学杂费,给我送文具、学习资料,推荐我参加种植蓖麻等勤工俭学活动。通过劳动,我获得一只自来水钢笔、两只圆珠笔。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与“何发爷”亲密相处的这一年,受益匪浅。

1976年初冬,我们这一级迎来了“妈妈老师”朱老师。44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楚记得朱老师亲切的形象。她给我们做了近三年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她因一家人常住学校,她随时会给学生辅导功课,从来不分节假日上下班,也没有报酬一说。

朱老师启蒙了孩子们的记叙文写作,让我们初次了解到逻辑学常识和记忆法则,教导我们农村孩子讲卫生,讲礼貌,懂规矩……困难时期,匮乏年代,朱老师像妈妈一样关照学生,赢得全村父老乡亲的爱戴和基层党组织的高度认可。后来,她成为本村唯一享受村民待遇的公办教师。

1979年,中学学制和教材改革全面开始,我们这一级一切从头再来。因为要迎接各种大考,我们重点班配置了当时最年富力强的民办教师。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刘智云和校领导对我非常器重,共同推荐我兼任学校少先大队大队长,成为“三道杠”第一人,确保我关键时刻免于政审,期望我一次考取当地最高学府。为了多出成绩多获奖,教导主任刘前兴老师不厌其烦,点灯熬夜,多次辅导我参加县乡学生作文竞赛和《中国少年报》征文活动……

今年夏天在疫情缓解之后,我逐个寻访困难时期的启蒙老师们。近半个世纪,园丁们的花园里花开花落,熙来攘往,一样的事业,大同小异的职业,不一样的人生。截至目前,恩师们已悉数退休,而退休生活各有不同——有的老有所为,老当益壮;有的含饴弄孙,自得其乐;有的风烛残年,绵病榻;有的驾鹤西去,流芳桑梓。

谈起那几位启蒙老师与求学往事,某老学长感叹:人活一辈子,不过生老病死四场戏。前辈逐渐离世,吾辈逐个离职,晚辈纷纷入职,孙辈欣欣入世,这是自然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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