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自1995年起对口援助拉萨，累计投入资金88.15亿元，建成440多个项目 北京25年累计派出940余名援藏干部 累计投入资金88.15亿元，建成440多
北京援藏干部王永谦。
北京援藏干部孙金成。
【开栏语】
从北京到拉萨，距离超过3500公里，直达火车需要41个小时。两座风格迥异的城市，在超过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建立起深厚的联结和情谊。
从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北京就参与到无偿援建工程中。按照中央“对口支援”的原则，1995年起，北京市对口援助拉萨“两区两县”，分别是城关区、堆龙德庆区、尼木县和当雄县。在人才、资金、项目、科技等多方面支援拉萨，1995年以来，北京派出940余名北京援藏干部人才，累计投入资金88.15亿元，建成440多个项目。
2018年9月底，“两区两县”全部脱贫摘帽，拉萨市成为全国首批整体脱贫的“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地区的地级市。国家2019年对口支援考核结果显示，北京市援藏援青工作位列全国首位。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牛羊成群……除了这些雪域高原印象外，近年来拉萨在北京援助下，有了现代化牧场、首家“三甲”医院、藏式民宿、航天蔬菜温室等，这座快步前进的城市，依然用雪白的哈达和热情的锅庄舞迎接扑面而来的美好生活。
“老公，我好像怀孕了。”去年7月4日上午，妻子告诉王永谦这个消息。王永谦心里说不出的矛盾，期待已久的“老二”终于要来到这个世界了，但两天前他刚刚确认了赴藏行程。
2019年7月，第9批142名干部人才轮换赴藏。根据安排，在北京市政务服务管理局工作的王永谦，到西藏自治区挂职拉萨市市民服务中心副主任。
从1995年北京开始对口援藏工作以来，至今已有940余名援藏干部来到雪域高原，牺牲家庭上的陪伴，面对着心慌、头痛、呕吐、失眠、脱发等普遍的高原反应，把自己的工作经验和方法带到这里。
采访中，许多援藏干部都提到了“西藏梦”，他们对记者说，援藏必然是长期持续的工作，在这里，爱和坚持才让拉萨故事有了更丰满的主题线。
“每个人都有个西藏梦”
赴藏支援的决定在王永谦家很快落定。“每个人都有个西藏梦，机会难得，只是必然要缺席对三岁儿子的陪伴。”王永谦还在纠结，妻子反倒干脆安慰，“幼儿园是孩子最轻松的时候，等你回来，儿子小学作业都由你辅导。”
即便如此，未来三年将会如何度过？142个人仍然怀揣忐忑。
同样的高反情况在每一批新到的援藏干部身上都会上演。整夜失眠、大把脱发、脏器健康受影响……有人连续48小时没合眼不得已去医院开了安眠药，有人乌黑的头发不日花白，有人长期头痛耳鸣，许多人戴上智能腕表检测心跳和睡眠：正常情况下每分钟心跳能达到九十多次，夜里每个小时醒一次，点击查看，全部是浅睡眠。
毫无预兆的症状不时出现，挑动紧张神经。“六月初，援藏的老师李伟突然半张脸僵住没有了表情”。挂职拉萨北京中学校长的刘杰说，李伟当即被送往医院，后被医生告知可能是高反引发面瘫症状，最好回京治疗。
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更好地进行援藏工作，不少援藏干部找各种机会锻炼身体。从宿舍到办公室距离几公里，大家选择步行或骑自行车，饭后散步的团队也在逐渐扩大。
孤独最难熬
每晚与家里视频，几乎是每个援藏干部的例行动作。
援藏干部加班熬夜也是常有的事。“我定好闹钟，一到晚上九点，暂放手上工作，跟家里聊一会儿，然后以准备休息为借口挂掉电话继续工作。”王永谦说，放下家庭来到拉萨，空白时间没有了身边人陪伴，孤独总是大家最难熬的一关。
去年国庆节，王永谦的妻子带着三岁的儿子，乘火车来拉萨陪自己。“嘴上说着不要来，怕他们累身体吃不消，但心里特别期待。”
妻子挺着肚子牵着三岁的儿子走出拉萨火车站，王永谦抱住妻子呜呜呜哭出声来，儿子抱住自己的腿，一直叫着爸爸。“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时候真的不能自已”。直到一年后想起这个画面，王永谦仍然眼圈泛红。
今年三月，老二出生，王永谦请了半个月陪产假，并给孩子取名王润声。“来到拉萨后我才真正认识到，人的意义不在于得到什么，而是为别人做了什么，孩子名字取自诗句‘润物细无声’。”
融入当地才能发挥援藏的价值
挂职拉萨市发改委副主任的孙金成用“陌生和敬畏”形容初到拉萨时的心情。“开始总会担心文化差异问题，但相处后发现，只要尊重对方、真心相待，就能获得回馈。”
一次，孙金成发现科室一藏族同事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打听之后得知，这位同事已经持续这样很长时间，甚至不止一次提出过辞职。孙金成找机会与同事用拉家常的方式谈心，得知同事还房贷压力大，家庭关系也因此紧张。孙金成宽慰对方说，如果需要可以去家里做和事佬，工作上也会主动帮他争取更多机会。
不久，孙金成便将一些项目交给这位同事处理。得到重视的藏族小伙因此活跃起来，任务很快能够完成，每周还会主动汇报工作进度。“私下我们兄弟一样相处，他整个人阳光了很多。”
“只有先融入当地，才能更好地发挥我们援藏的价值。”孙金成说。
王永谦拉近距离的方法则是苦学藏语。拉萨当地人一般习惯说藏语或四川话，王永谦记得刚来工作时，同事间面对面可以听懂20%，打电话几乎一句也听不清。为了尽快融入，同时在下乡入户时拉近与藏族同胞的距离，王永谦开始学习基本藏语。“用小学生学英语的方式，比如‘谢谢’，就用汉字标明发音‘突吉其’，同时根据情况有轻重音和语调变化，同事朋友笑我学的是书面语不是口语。”
到现在，藏语的基本句式王永谦学了不少，能听懂80%的当地语言。藏民听到他说藏语时，总是笑得特别灿烂，也会更加愿意吐露心声。
“拉萨没有故事，只有坚守”
“我们想让当地老百姓感受到，我们是挂实职、干实事儿，不是坐办公室的官僚主义。”孙金成说，之所以选择并安心留在拉萨，是相信自己可以在这里实现一些价值。
刚一上任，王永谦就陪同部门领导走访了十几个重点单位，了解各个区在政府服务方面的需求，一对一调研的方式摸清底数，现场了解困难和问题，现场给出解决方案，或尽快研究方案解决。“因为语言的关系，很多工作传达存在不顺畅的问题。”王永谦说，这就要求他们在下发方案时，一一明确具体工作内容和各部门配合协调，并每周追进度发现解决新问题。“在手把手教执行的同时，也交给他们工作方法。”王永谦说。
孙金成也在工作中发现一些问题，比如执行力方面，有时一些方案不能“一抓到底”，实际推进成效往往不够明显。于是，通过严格实施闭环工程，严格落实“项目结对管理联系人”制度，切实解决项目管控手段刚性少、干部作用发挥小、考核监督手段缺的问题。此外，援藏团队希望通过实施种子工程，培育一支“带不走的团队”。
“拉萨没有故事，只有坚守”，孙金成在日记里写下这句话。
新京报记者马瑾倩
本版摄影/新京报记者赵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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