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故乡□徐经济

好些日子没有回老家了，一是而立之年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忙于生计，没了时间；二是故居拆迁邻里四散不在，没了感觉。年前年后，公事私事繁琐，一直忙碌奔波，无暇思乡。

去年老家拆迁，整个村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左右邻居四处散开，分居周边各村。为父母在隔壁邻村租了一处农家小院，权且居住生活。刚搬家时，周末常常回去看望父亲，说的最多的话是“在这里还习惯吗？村里的邻居都搬到哪里了？”……父亲总是平淡地应答着。从父亲平静的眼神，我看到了离开家园客居邻村的无奈，看到与在一起生活几十年邻里分别后的失落，看到了渴望回家心情的迫切。此时，我心情也十分复杂惆怅，伤感故乡的离去，痛心祖房的消失，怀念散去的邻里。

每次安慰好父母，我总是不由自主走到拆迁过后到处断壁残垣的村头，希望能寻找回老家的感觉，希望能追寻到儿时的记忆，希望能回想起熟悉的邻里。无奈故地依旧沉睡在那里，然故居和村人却已不在。

在这里，每次都会碰到几位同村的老人，我习惯和他们聊上几句，寒暄一下。我想他们也是留念故里，不愿离开，哪怕是暂时的离开。人内心都渴望落叶归根，这些老人在这里生活了一生，他们的根在这里，他们的心在这里，所以不愿离开，所以每次都能遇见他们。 

驻足远望，看见我家老院中，被压在残砖断瓦下的石榴树，正在竭力向外伸展碧绿娇嫩的枝条；看见院旁母亲去年早春种的南瓜已结果，深绿色的藤蔓爬满了瓦砾石堆。微风吹过，枝条和藤蔓轻轻摇曳，似在向我招手。不！应该是在向我挥手再见！是的，一年后，这里将高楼林立，故乡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将永远不在。

临近春节，把父母接到身边，直到元宵节再也没有返乡。虽然已为人父母，但和父母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倍感亲切，深受父母怜爱，可以再次享受早晨睡个懒觉的优待，吃上久违的母亲熬的小米粥，就连父亲晚上的咳嗽声也那么亲切熟悉。

以前，孩子们周末回家和爷爷奶奶过一天，总是亲不够就离开，这次可以尽情地在爷爷奶奶面前撒娇了。晚饭后，女儿缠着爷爷，一块去公园散步，爷孙俩高高兴兴地出去了，奶奶带着小孙子在家玩游戏也是乐乐呵呵，家里充溢着浓郁的幸福气息。

幸福就好比一壶陈年的老酒，味道甘醇浓郁，久居其中不知不觉就醉了。也许是沉醉于三代人幸福的生活，暂时忘却了老家不在的伤感。昨晚，父亲突然说到明天回老家一趟，瞬间酒醒了。回想父亲来此近一月，这是父亲第一次离开家乡，也是最久的一次，虽然儿子的家也是自己的家，但老人思乡之情有别于我们这些少时就离开家乡的青年。感觉此时父亲的心情更胜于我们少时初次离开家乡外出求学时的心情。我和妻子都能理解老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说：“行，爸，明天早上就送您回去过几天。”

周末，父母早早起床了，许久不曾吵嘴的父母，因为早点起床发生了一句争执。妻子听到后，连忙起床了，我稍晚些。起来后，发现父亲已吃过早饭，在客厅静静地坐着。我瞬间明白了父母争执的初衷，决定尽快回老家，了却父亲思乡心切之感。

就这样，我和父亲踏上了回老家的路，一路上父亲静静无语，但我能感受到父亲的心跳。父子连心和母子连心原来同样存在，同样深刻。回老家的心情父子一样，但父亲更深邃，虽然故居不在，但故土情深，故乡的那块土地却永远刻在父子两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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