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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撷一捧雨露的精灵

汉中日报 2020-08-18 09:51 大字
靳莉

雨后初晴,是各种野生菌的盛大派对,它们三三两两,在草丛、在林间窃窃私语,与山花为邻,与鸟兽嬉闹,没人能抵挡这种诱惑,这是一个童话的世界!

我们去山涧,去树林,去草丛,去追寻大自然的馈赠,去采菌子,去采撷一捧雨露的精灵。

这片松林在一座高山之巅,人迹罕至,太阳从林间撒下大大小小的光晕,抬起头,天空被松枝胡乱地涂鸦,留白极少。

前两天刚刚下过雨,脚下黑色腐败的针叶源源不断地给松林输送养分,一只菌从树脚下的针叶中露出稚嫩的脸,新鲜羞怯,我屏住呼吸靠近它,它的身上粘着腐土和枯叶的碎屑,淡黄色的伞盖,像芭蕾少女的蓬蓬裙,细腻柔顺的纹理,带着露珠,湿漉漉,亮闪闪。我轻轻捧起它,像捧住一张新生婴儿的脸,欣喜,轻柔,爱不释手!

“好多呀!”“快来呀!”“好大一片!”伙伴们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那是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最原始的惊喜,如此神秘莫测,如此丰富有趣,如此打动人心。林间的黑色针叶地上,九月香像夜空闪闪烁烁的星,它们三个一簇,五个一团,一个挤着一个,像一群顽皮的婴孩,对我们探头探脑,眨巴眼睛,憨态可掬。我和它们对视了几秒,仿佛被施了魔法,胸腔有温润的悸动汹涌,欣喜于大自然的魅力,感恩于雨露的滋养,它们是这群小精灵温床。

小伙伴们一边惊叹,一边采撷这雨露的精灵,既小心翼翼又身手敏捷,生怕一转眼它们就溜走了,就藏起来了,生怕一不留神大自然就会收回它的馈赠。

这是一场与雨露精灵的捉迷藏游戏,它们常常只从松针间露出半张脸,若隐若现;它们常常掩映在枯枝败叶下,将自己伪装起来,有经验的采菌人会轻轻拨开枝叶,将它们一簇簇全部赶出来。这是一场人与自然的和谐共舞,你培育我收获,你躲藏我寻找,你馈赠我接纳。

不觉间背篓篮子已满,虽然树枝荆棘刮破了衣衫,凌乱了鬓发,但一点不觉苦累困乏,仿佛肩上背的、手里拎的,都是欣欣向荣的喜悦和蓬蓬勃勃的希望。是的,一场雨后,它们又会星罗棋布地出现在林间,它们是顽皮的不灭的生命,它们贪婪地吸收日月精华,沐浴雨露的恩泽,它们是跌落凡间的精灵。

想起拜伦的一段话:无径之林,常有情趣;无人之岸,几多惊喜;岸畔崖间,鼓涛为乐;无人踏足,是为桃源;吾爱世人,更爱自然。

满载喜悦原路下山,返程中伙伴谈起小时候采菌子的趣事。他说,菌子收获的季节,每天都会迎着露水进山,采满背篓才能回家吃早饭,积攒下来的干菌子是年节时待客极佳的菜肴。

他说,那时候菌子好多呀,九月香、青冈菌、松树菌、鸡蛋菌、鸭蛋菌、鹅蛋菌,应有尽有……你看今天,我们只采到九月香,好多菌类似乎灭绝了。

天空又飘起了小雨,山风沁人心脾地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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