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 深情不负
张军霞
那天中午，我给老妈打电话，电话接通了，老妈只说了一句话，我就听出她语气不对，好像刚刚哭过。在我再三追问下，老妈才告诉我，她又和老爸怄气了。
老爸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地工作，老妈独自在家照顾我们姐妹几个，还要耕田、做家务，长期超负荷的劳动，让她落下了腰酸背痛等多种毛病。在我上中学那年，老爸终于在城里买了房子，老妈这才算结束了农民生涯，带着我们进城，找了一份仓库保管员的工作，一直工作了近20年才退休。老爸比老妈退休早几年，那时他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说是以前欠老妈太多，应该弥补一下。老妈下班回家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她也很知足，那时他们很少吵架，互相尊重，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然而，就在两年前，老爸患了一场大病，做过手术之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医生多次叮嘱，让他一定多吃蔬菜水果，尤其要多喝水。老爸自己却不当回事儿，常把医生的话当成耳旁风，为此，老妈跟他没少生气。就拿这次来说，老妈一大早起床烧了热水，把水兑到不冷不热的程度，然后才把老爸的保温杯灌满，叮嘱他一上午至少要喝两杯水。老爸平时就不喜欢喝水，他趁老妈不注意，只勉强喝了两口，就把杯里的水倒入了下水道，哪知这一幕正巧被老妈给看到了，别提多么生气了。
她在电话里对着我呜呜地哭着，说老爸真是把她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从此再也不管老爸喝水的事儿，随他自己的便吧。
听老妈把话说得这么狠，我真有点担心，只好反复劝说。
我还是放心不下，第二天就抽空回去了一趟，老妈显然还没有跟老爸和解，表情带着几分恼怒。我就主动提议说：“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到公园里去走走吧！”
当时，老爸正躺在床上休息，老妈跟着我出了门儿，在公园里转了不到20分钟，就开始心神不定地看手机，然后跟我说：“咱们还是往回走吧，你老爸一个人在家呢！”我说：“咱们离家也不远，没关系啊。”我妈瞪了我一眼：“这不是让我散心，是让我闹心，他现在身体不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让我怎么能放心？”
我一边赶快陪老妈往回走，一边暗暗觉得自己很可笑：老妈和老爸一辈子相濡以沫，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那么深，老妈不可能不照顾老爸，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瞎紧张什么呀？
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段视频。有一对老人双双患病，在同一家医院接受救治。84 岁的老婆婆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对身边人已失去记忆。老伴 88 岁，住在她正对门的病房。有一天，婆婆的病友看到正在打点滴的老伯，举着瓶子走进来，好像已忘了自己正在生病，迫切地要赶过来照顾老妻。护士喂老奶奶吃饭，她不肯，老伯就在一旁耐心地哄她：“听话啊，吃。”老婆婆这才乖乖地吃了。这温情的一幕让旁观者无不感动。
据说，每天大半时间，老伯就坐在老婆婆床头，不说话，就那样看着老伴儿静静地睡着。有时陪着陪着，他也睡着了。当护士提醒他回去睡觉时，他就走回自己的病房。可是转眼的功夫，他又走过来了，还是一直守着她。就算到了晚上休息时，老伯夜里还要起来三四次，过来看看老伴睡好了没有，盖好被子没有。有人问他：“你也不用总是守着她吧？”老伯的回答很直率：“老伴嘛，是个伴，不照顾不行。我们这个大家庭已经四代同堂了，生活很幸福，这里面有老伴很大的功劳，我不能亏待她。”朴实无华的答案，见证了他对老伴满满的牵挂。
岁月，总会悄无声息地让每个人老去，夫妻彼此相守的深情却不会因此而褪色，从年轻时的恋人到年迈时的老伴儿，我对你的守护从未走远。时光易老，深情不负，这就是爱情的动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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