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忧伤 孙晶
多年前,先生还是我男朋友的时候,有一天,他问我:“你不觉得我该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了吗?”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我终于在2014年暑假前夕拨通了父亲的电话,支支吾吾地问他可不可以带一个男同学回家。没想到,父亲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哦,那就领回来见见吧!”当时,我天真地以为父亲是真的不在乎。
与准女婿的首次会晤相当顺利,父母亲拿出了极大的热情接待了他,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但从父母忙碌的身影以及看似愉快的神情当中,我丝毫没有看出他们有忧伤。当时我想,父母也许是觉得我长大了,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了。
一年后的某天清晨醒来,我问父亲:“我和男朋友今天去领结婚证好不好?”父亲还是那么无所谓的样子:“迟早都要领,你自己决定就好。”当时,我真的以为父亲是无所谓。
自民政局出来,我欢呼雀跃地打电话给父亲:“我结婚啦!”
父亲沉默了几秒,然后说的话我一辈子都记得:“你嫁给了你喜欢的他,可是爸爸的心情却很复杂,本应该高兴,可是却很难过。爸爸希望他能一辈子对你好,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再往下父亲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我在他说的几句话中,早已泪流满面。
这辈子,第一次见父亲哭,就是在我的婚礼上。当他牵着我的手走过红地毯将我交给先生时,他对先生说:“我今天把我最最心爱的女儿交给你了,你要善待她,好好爱护她。”甚至,他还说了一句与身份极不匹配的话,“拜托了!”
当时我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被狠狠的踢了一脚。现在每每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的眼睛里就会有晶莹的液体在流动。
刚结婚的日子里,我的心态没有多大的转变,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要不是生活空间的转移,我或许不会意识到婚姻的既成事实。然而,我的父亲却格外敏感脆弱。每到放假前夕,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打电话给我询问假期能不能回家。是的,女儿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不再完全属于他了。
结婚第一年,按照婆家的习俗,新媳妇要在婆家过年,于是我年二十七年第一次离开父母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年,说话听不懂,生活不习惯。后来我无意中听母亲说起那个年,说父亲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哭了。
今年年初,疫情肆虐,高速封闭,火车停运,大家都被困在家中,我才有了在家与父母相处的短暂时光。从中学开始,整整十多年,每年与父亲相处的时间都很有限,有多少时间没有与父亲坐在一起谈谈心说说悄悄话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个从小喜欢把我高高举在肩头的汉子,皱纹爬满了他的眼角,头上也增添了白发,我才猛然意识到:我的父亲,他老了!
在家的那段日子,父亲偶然说了句:“你出生的时候,只有六斤重,只有小猫那么大,我当时就想,这么柔弱的小生命必须拼尽全力去呵护啊!”是的,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父亲确实是拼尽了全力为我去创造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努力扮演一个严父的角色让我学会自立自强。直到现在,他仍然收藏着我玩过的洋娃娃,画过的画,做过的手工,各式各样的奖状,第一次发表文章的报纸……
婚后五年,年过而立,我终于读懂了父亲的忧伤。在四百多公里外的城市里,他每天想念着我,想念那个曾经被他拥有并深深眷恋的小棉袄,然而,他也希望我幸福,所以才不可以把这样的爱与忧伤表达。
其实,我一直想对父亲说:“即使我做了别人的妻子,甚至有一天做了别人的妈妈,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宝贝女儿,血浓于水的血脉亲情是不会随着时空的转移而割断。所以,请不要忧伤,您没有因为女儿的出嫁而失去女儿,反而多了一个儿子,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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