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旧书摊 □王岚
大学的闲暇时光，我多半用于逛书摊淘旧书。时隔多年，那段书香陪伴的日子仍是我青春时代最美好的记忆。
我的大学是在武汉上的，武汉是一座书香浸润的城市。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武汉的大街小巷有很多旧书摊，一到晚上，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个旧书摊就像独具魅力、写满故事的素衣女子，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你去聆听。武汉大学多，买书的人也多，那时交通不发达，大学生毕业不得不忍痛割爱，将书卖给旧书摊。这些书一茬一茬地在书虫间流转，因经过不同人的手，留下了特有的余香。
离开武汉的三十年里，记忆深处时不时会冒出那些梧桐树下书摊的影子。印象中，那些发黄的文字好像会说话，一旦你走近，它们就热情地拉住你，让你挪不动步。实在放不下手的就买下来，回去慢慢读。不知为何，与新书比起来，我更喜欢读旧书，旧书因为有了时光的痕迹，更多了“烟火气息”，更容易让人沉进去。
记得那时，旧书摊的书一般有三类，一类是封面登着大幅明星照的过期杂志；一类是讲述野史秘事的书籍；还有一类是品位较高的经典图书，武汉书摊上的书以这类居多，也是我最喜欢追逐的猎物。每买回一本，我就在末页标上淘书的时间、书摊位置。那时，花几毛钱就可以淘到一本心仪的书，每每此时，就像自己捡了个大宝贝，要高兴好几天。
那时武汉雨多，我特别喜欢下雨时打着伞逛书摊。虽然下雨有很多不便，在那多愁善感的青春季节遇到下雨，心中还会产生莫名的惆怅，但我依然享受在雨中寻书的时光，就像在寻觅一位知心爱人，有一丝寂寥，更有一丝期盼。
有一次，我在旧书摊看到一本心仪的书，想要买下来，结果忘了带钱包，不好意思让摊主给自己留着，只好悄悄溜开。第二天再去时，书早已被别人买走，当时感觉很沮丧。那本书的名字，因时光久远已经模糊，但内容我一直清晰记得，是一本外国人写的关于行为科学的书。我后来一直喜欢买这类书，可能当年与那本书失之交臂有关。可是，买得再多，却总感觉还是独独缺少那一本。因为那本书，那个旧书摊也成了我魂牵梦绕的牵挂，一有时间便去寻，期待某天与它不期而遇。
如今，大街上很难再见到旧书摊。闲暇时，那些留下时光纹理的旧书成了我最好的陪伴，每次翻开，都像打开一段尘封的往事。新书像瓷器，顺滑光鲜，靓丽耀眼；旧书像陶器，有纹理感、沧桑感，氤氲着时光的味道，每一本书都有故事。
再回武汉，当动车驶入市区，我的脸使劲贴着车窗向外探寻，试图找寻有关旧书摊的记忆。住下来后，我又急匆匆赶到母校附近，寻找那些留下我青春身影的旧书摊。遗憾的是，它们和我的大学时代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旧书摊离我们渐行渐远，当年在旧书摊淘的书，陪我从青春年华一路走来，带着年轻时清苦却闪亮的记忆，随着旅程融入了灵魂，成为生命的一部分，陪我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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