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者驾鹤去 缅怀遍荆善 沉痛悼念王牧天老师徐月侠
6月16日，微山校友来滕，聚晤间说起王师牧天公，提及王师明年就是九十大寿了，大家相约秋凉后一起看望他老人家。
是日晚，我回忆起1968年夏季，王老师带我赴徐庄公社采访的情景。徐庄公社一位于姓农民，在处理孩子被军队教练车轧死这件事上，所表现出来的高风亮节，感动了省里军政领导，决定配合当时学习活动，树一个拥军的典范，让县里组织材料。采访由王老师领衔，其他五人，有县革委会负责宣传和媒体工作的钟、杨二位同志，有二中的柏树彬老师，我和马平启分别是一中和卫校的学生。王老师虽然在一中工作，但是并没有教过我们班的课，因为语文组老师的推荐，我才有幸得以接近王老师，通过这次活动，他认识了我，开启了我们半个多世纪的师生情谊。
我们乘敞篷汽车前往，适逢旱季，沙土的公路尘土飞扬，下车后大家已经蓬头垢面。接待的同志拿出几条新毛巾。王老师要帮我弹扽头上的尘土，我怎好意思接受尊长这样的“帮助”？他抓了一下我的肩膀，“不要动，只有这样才能弄净头上的尘土。”我只好从命。老师离我这么近，我闻到了老师的气息，那是温暖的沁人心脾的气息，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已是古稀之人，但这气息，还会常常萦绕在我的感觉里。
然后要洗一下脸，王老师抓起一个脸盆就往外走，要去打水，我急忙夺过脸盆。接待的同志笑了，从门后端出小半盆水。
“对不起，我们这里……”
王老师急忙接过水，说：“不要客气，夏季大旱，山里水紧张，我们知道。”洗的过程又是一番推让，王老师执意让别人先洗。接待的同志说：“您是王老师吧，县里已经告诉我们您要来，您是学问家、诗人、名师，真没想到您是这样的平易近人。”说着说着声音里分明带有了激动。
我们一行，除了柏老师跟王老师较熟悉，剩下四位都是初次接近王老师。大家被他的举止、行为、言谈深深地感动着。
“什么是‘师’？王老师就是注释！”
背着王老师，我们这样议论。
通过两天的实地观看、拍照、走访、座谈，采访工作完成得很圆满。不久，《大众日报》发表了由王、柏二位老师执笔，署名“滕县报道组”的报告文学《军民同谱忠字歌》。
当时，任务完成了，大家决定到公社驻地的野外走走。我们在一座大石桥上合了影。王老师在跟公社的领导谈话，我们几位一边散步，一边欣赏夕阳西下的山景、田野、庄稼。柏老师说：“我看大家走近牧天老师，好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是呀，刘姥姥看到的是富贵堂皇，奇丽奢华，我们感受到的是学者和诗人的博大与厚重！”
有人说，王老师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你应该很了解他。我说，关于王老师的学术理论和教学成就，以及诗文的影响，我一个学生能讲出什么呀，不过，能给你们说一说有关他的故事。在校外，我们经常看到，只要有人给他打招呼，他一定停止了脚步，站稳了身体，微笑着，两眼认真地注视着你答话。一次，我去街上买东西，在校门口马路上遇见王老师，我说：“老师到外面去吗？”他立刻微笑着，挥动着手，说：“送客人！送客人！”我端详着所谓“客人”，其实是几位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的大学生模样的青年，肯定是回母校看望老师的学生。他不说送送学生，而尊称客人。我走在他们后边，看到已经将客人送出了一二百米，客人们几番谢绝，王老师还在热情地送。啊！多么像一位老父亲，在送别远行的孩子呀！有这样的老师，何愚钝不能开窍，何顽石不能成金！王老师就是这样的待人接物，他之所以能得到社会各界这么多人的尊敬乃至敬仰，是因为他首先把尊敬送给了别人。
我动情地讲述着，大家议论开来。
“一个好的老师，他优秀的工作成就，不单单表现在课堂教学上，不单单表现在说教上。”
“教育学上说，教育工作要想取得好的成绩，教育者必须最大程度地尊重和关爱受教育者。”
“无论从传统的还是现代的教育观点来说，王老师都是一个完美的教育家！”
返校后，我向宋致山老师回报了此行的情况，重点谈了王老师带给大家的感动。宋老师是我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他是一位有着学究气派和长者之风的人，是一位气象尊严不苟言笑的人。他静静地听着，然后很动情地说：“牧天老师是我们语文组较年轻的，但是他的学品、师品、人品，始终是我们的楷模。出乎其类，拔乎其萃者也！”
回想到这里，我的思潮奔腾起来。王老师明年就是九十大寿，多么难得！王公一生做人低调，学问和工作就是他的一切，他从不刻意为了自己向上层“结善缘”，隆重和热闹的庆寿之类未必会有，预先表达一下心情吧。当夜，我写了一首七律，《德文兼修祺寿双全——庆贺牧天师九十大寿》：
俊彩星飞荆善地，教文双霸牧天师。
学高身正读尊楷，友敬生崇行视旗。
吟唱鲁乡添雅韵，雕龙桑梓著嘉辞。
南山松下如云客，共赞诗翁即是诗。
谁想晴天霹雳，噩耗传来。2020年6月28日凌晨两点，我们敬爱的老师牧天公永远地离别了他纵情歌唱的蓝天大地；离别了他尊为父母的百姓大众；离别了他爱如骨肉的莘莘学子。古之鲁地陨落了一颗文化巨星，今之荆善逝去了一位学界耆宿。悲痛和遗恨一齐向我袭来，我们这一群校友，为什么在12天前竟然约定秋凉后再去看望王老师，为什么不当时立刻走到老师面前。后悔莫及呀，后悔莫及呀！再也见不到他老人家慈祥的笑容，睿智的眼神；再也听不到他老人家如歌如诵般带有磁性的声音。
愿王公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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