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蚕豆之“惑”
□ 吴福堂
汪曾祺在他的散文《蚕豆》中,有这样一段叙述:“我小时候吃蚕豆,就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叫蚕豆,到了很大岁数才明白过来,因为这是养蚕的时候吃的豆。我家乡附近没有养蚕的,所以联想不起来。”每每读到这里,我就不禁会心一笑。
我童年的时候,也有过汪老先生一样的困惑。不过,那时还不识字,想当然地以为,蚕豆的“蚕”,应该是解馋的“馋”。在物资匮乏的时代里,蚕豆基本是常年可以用来解馋的零食。
汪曾祺在他的文章里,介绍了蚕豆作零食的几种吃法:比如北京人油炸“开花豆”,上海人的奶油五香豆。而像我们这样生活在四线小城市的人,对蚕豆的制作,不可能有“油炸开花”的奢侈和“奶油五香”的精致。除了做菜外,母亲用蚕豆做零食的方法,简单而粗暴。一种是“烀”,新蚕豆上市时,剥去最外面的大荚,留下第二层“衣服”,加上水和盐(有时也丢两只八角),在锅里烀几“滚”,蚕豆就熟了,再用针和线,把一粒粒烀熟的蚕豆穿起来,活像一串佛珠。我每次都急不可耐地套在脖子上,冒充项链,出门去跟小伙伴们显摆。玩的过程中,不时从脖上揪下一粒,往嘴里塞,那种咸鲜软糯,不用牙齿就可以抿化的感觉,真是爽歪歪。高调的戴“项链”炫富,自然也是作死的节奏,经常要付出代价,遇到彪悍蛮横的大小孩,蚕豆往往被打劫了不算,脖上有时还会留下一道“项链”被人拽断后的深深勒痕。
蚕豆做零食的另一种方法,是炒。用铁沙炒。蚕豆是过季的老蚕豆,外皮呈红褐色,非常坚硬,牙口不好的,基本就“告别自行车”了。炒蚕豆特别香,但也有很大“副作用”,像山芋、花生等食物一样,容易“作气”,会在肠胃里经过化学反应后,产生污染空气的气体。我爸总结的有道理:吃得越香,放屁越臭。上学的时候,我一般都不敢吃。课堂人口密集,空间狭小,万一控制不住释放那么一下,必然会激起公愤,饱受歧视和羞辱。
说得有点远了。其实我本来想讨论的,还是蚕豆的名字由来问题。汪老先生“到了很大年纪”才明白,蚕豆是“养蚕的时候吃的豆”,故名。我以为,老先生的这个解释,只答对了一半。近些年,我迷上了摄影,经常去郊外采风。最近在乡下菜地拍成熟的蚕豆时,忽然发现,那一个个坚实饱满的豆荚,多像一只只“肥得得”、行将结茧的蚕宝宝啊。谓之蚕豆,还有比这更形象、更贴切的吗!
我的发现,在明朝医学家李时珍的《食物本草》中得到佐证,他说,蚕豆“豆荚状如老蚕,故名”。当然,同意汪曾祺先生说法的,也有人在。元代农学家王祯在《农书》中说:“蚕时始熟,故名”。二者结合,答案才算更全面。所以,我以为,汪老先生对蚕豆名字的由来,终究还是“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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