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可期许
近来同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约见时，她谈起上个月逝世的外公和最近照顾外婆的日常，陪老人家聊聊天、扶她上下楼梯和打水给她泡脚这些温馨小事竟让我不禁为之动容。由此忆起往昔，我想大概是家里的老人太少了，自己很少能感受到祖孙相依的情分，然而在其生前好似也从未为他们做过这般琐碎事。而后我总能在一次又一次至亲生命凋零之际，深感“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连同那番仿佛能抽空所有的思绪与肉体的无力感。
朋友依偎在外祖母身旁闲来无事时，便读起《三国演义》，而老人家也颇有兴致地调侃外孙女的乖巧好学，她向我笑说此事时，我直呼她们二人可爱有趣，实则免不了在心里念起我的外公。最后一次见他老人家，大概是我正拿着《哈利波特》在病房里看得如痴如醉，头发半白的老人则在一旁欣慰又满目慈祥地与我搭话，那样难忘的温馨却也随外公的离世而飘逝。他从病发至入土不过两个月的光阴，可留下的悲痛却是深而猛烈的，残存的思念也更随年月愈渐绵长。
所以你看啊生命它多么脆弱，总是猝不及防给人一击，犹如一粒草籽，它可以顶开巨石的压迫，但是却受不住突如其来的狂风。我们的人生可以经受种种磨难，甚至在逆境和蹉跎中变得坚强，却无力抗拒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外公一世为医，最终却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主宰。
朋友听闻我的倾诉，也不禁感慨道上个月逝世的外祖父，她不曾想患有老年痴呆症的他竟在一次发烧中离开了人世。我们都无法平静地面对突然坍塌的生命，就像一场忽而燃起的火灾，还未来得及奔走却发现最珍贵的东西已淹没在火海，我在用自己的时间去抢救那些不重要的东西，而后在岁月的漫漫长河里挽着心去弥补失去，有时候人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悲哀。
古往今来，多少人对生命做过不同而有哲理的阐释。不可否认的是，生命的来去，的确无可逆转，难以控制。我们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噩耗：一位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因为失恋而跳楼自杀，一位乘客的无理和司机的不理智使得整车人为此丧命，抑或是一位女乘客深夜打车被残害……有太多的因果造就了这些生命之花的凋逝，有些是出于内心选择，但更多的却是稀松平常之时无法预料的天灾人祸。我以旁观者的心情感受着，好像无悲无喜，但闭眼时分却能望见满目疮痍，令人恐惧的灾难，从来无法预知。
人生，常常是在失去与得到的加减运算中，追逐符合自己内心的答案。当生命的三分之一抑或是二分之一都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隐退，一个人能预期自己的生命吗？能抓紧所爱之人的臂膀不让魔鬼来临吗？如果真的可以如愿预见，念起故人时心头隐隐作痛的那感觉又从何而来。我们和万物同在于这个世界，享受着自然给予我们的生命养分，也和万物一样，在四季的轮回中不断吸取和吐纳，完成生存使命。既然未知的无力预见，逝去的无法挽回，何不在每一个生命长眠之前握紧他们的双手，以最佳的姿态去面对命运之神赋予我们的一切悲欢。茫茫旅途，悠悠岁月，生命来来往往，未来仍可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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