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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女人天生就是母亲

济南时报 2020-05-17 13:59 大字

□林颐

日剧《坡道上的家》在2019年热播,掀起公众对初为人母的年轻女性育儿处境的关注以及激烈的争论。该剧改编自直木奖女作家角田光代的同名小说,中文版近期已出版。

小说对女性心理更加洞察幽微,比起摄影镜头的快速移动和切换,小说的视角也更加凝聚,紧紧围绕女主人公里沙子展开,一点一点揭示她的心路历程。

老公是阳光暖男,有不错的薪水,女儿活泼可爱,婆媳相处不错,作为全职主妇,里沙子的生活符合大众家庭文化意义的“幸福”。但是,小说家看到了更深刻的、那些难以名状的隐痛,没有女人天生就是母亲,为了成为称职的母亲,女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小说的核心是一起案件。被告安藤水穗溺杀女婴,里沙子恰巧被选为候补国民参审员,在8天的陪审时间里,随着涉案人员的辩护与案件细节的逐渐展开,里沙子的自我意识开始苏醒。案件是明朗的,没有其他凶手,人们迫切想理解的是,什么样的母亲会杀死孩子?什么样的心理驱动会犯下这样的罪行?为什么?

人们所确信的事情,并不等于是正确的。陪审员的身份赋予里沙子特别的观察视角。涉案人员各有立场,各有想要保护的人,陪审员因教育、观念等的不同,各有各的看法,甚至连法官也会流露主观的想法。小说多处情节突出里沙子感觉到的强烈的不和谐感,她试图解决不同意见之间的认知分歧,为什么他们看不到我看到的那些?她努力解释、表达,但是,除了六实之外,其他参审员都与她非常隔阂,这反过来也促使她产生自我怀疑,她所看到的的,她所思考的,是否就是正确的呢?她是称职的参审员、称职的母亲吗?

人们的位置和归属就像是有色眼镜,过滤了特定的细节信息,并有选择地挑选关注点。隐性偏见在其中发挥作用。女婴尸体的照片可能影响人们对被告人的观感以及刑罚程度的评估判断,水穗婚前与有夫之妇交往的经历让她的品德受到质疑,人们很难去真正追索究竟是哪些变量导致了最后的结果。而里沙子,唯有里沙子,因为正巧和水穗年龄接近,都是抚育幼女的全职母亲,家庭结构包括生活情境也极度相似,所以她比其他人更能理解水穗,她亦有“偏见”,这种“偏见”让她本能地与水穗划归在同一阵线。里沙子为水穗进行的辩护,本质上也是所有年轻母亲的自我辩护。

里沙子和水穗是一组镜像。小说明确地、不断地强调里沙子的代入感。在我们的文化里,两性的差别经常将双方相互对立。水穗的薪酬高于她的丈夫安藤寿士,但为了维护丈夫的自尊心,退隐承担家务的就必须是她,她在婚后对于家庭经济困境的焦灼与几句抱怨也被人们解读为虚荣的表现并作为犯罪的动机。结婚的女人仿佛注定次居于丈夫,一旦身为母亲,更要以母爱为本能,全心全意地抚育孩子,一些些的疲累,一些些的不周到,就可能被认为没有尽到职责,而社会宽容对待男性育儿,爸爸们似乎偶尔亮个相就不错啦。

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在公众看来,辛勤工作养家的寿士作为父亲和丈夫并无大错,安藤太太想帮媳妇带孩子是水穗自己不愿意,所以,水穗实在是个固执的不可理喻的人啊。只有里沙子,在把水穗作为参照的对比过程中,意识到了隐藏在表象背后的冷暴力。男性对女性的压迫甚至是无意识的,女性自己也难以觉察的问题的根源是无法诉诸于口的,在大众看来更是习以为常天经地义的,是已经固化的家庭阶级结构。如此微妙,如此不对等,一点点消解女性的自信心。连孩子都带不好,是多么没用的母亲啊,只是这样倔强着,努力想做好却很难达到,在某个临界点终至于崩溃。

最悚然而惊的是,整部小说没有一个恶人。促成恶果的,是一只共同的手。这只手制造了一个灰蒙蒙的环境,指给年轻的母亲们,说:你要待在那里,好好干!《坡道上的家》所展示的,是千千万万普通家庭的普通日常。在这里,女性的诉求,首先是作为女人自身的存在,然后,才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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